明彰死后,孟和不再做散医了,而是在来来往往的客道上搭了一个小饭馆,接待四方来客。
这里来的人多又杂,什么消息都能打听得到。
他听到了贺雁来是如何帮助兰罗王稳固基业,又是如何温和待他如待自己的亲弟弟。越听他的眉眼越冷淡,越听他越想提刀杀了那个伪君子。
明彰尸骨未寒,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忘了他?
那股怨气积存在他的心口,凝成一团浓浓的黑雾,吞噬了他的心智。
而这一天,孟和遇到了一个血迹未干的男人。
那男人一看便知是杀过人的,身上有着浓到散不开的杀气。他一个眼眸扫过来的时候,饶是见多识广的孟和,也有些心底发麻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那男人突然问。
孟和眼睫颤了颤,轻声开口,却说出了完全不同的两个字:“熠彰。”
熠彰,忆彰。
阿尔萨兰点了点头,嘴里倒腾几下,又问:“我看你是个识趣的,有胆识,怎么就愿意屈才在这小小一家饭馆中埋没?”
男人锐利的眼神鹰隼一般,直直地望着他:“可愿来助我,成就一番大业!”
孟和想了想,答应了。
他自然看到了男人握在剑柄上的手。
只要孟和拒绝,那柄剑下一刻就会抹了他的脖子。
他化名熠彰,潜入了阿尔萨兰的参谋团。他三四年来殚精竭虑,苦练医术,终于得到了机会,从千里身边的大祭师下手,一步一步接近了兰罗的权利中心。
“而现在,贺雁来,我问你,明彰留下来的信就藏在我怀里,你敢打开看吗?”熠彰,或者说孟和狠毒地盯着贺雁来的眼睛,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。
贺雁来垂下眼睫,遮住眸中惊涛骇浪,还不忘揉了揉怀中千里的耳朵。
而孟和轻蔑地看着他,不管他的反应,直接从怀中郑重地掏出了那封泛黄的信件。
他死死盯住贺雁来的表情,不愿放过他片刻的崩溃,又质问了一遍:“你敢吗?”
贺雁来不答。
有那么一瞬间,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内心的犹豫。
孟和说中了。
他不敢。
明彰死前,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封绝笔的呢?当时的他,对自己到底是爱还是恨的呢?
他贺雁来没有选择,远赴兰罗,纵使可以有千万个理由解释他的身不由己,但他就是做了,就是踏上了兰罗的土地。
明彰会觉得自己背叛了他吗?
一想到这个可能,贺雁来的心便不住痉挛。
他抬起眼眸,看了一眼孟和逼迫性的眼神,默了一默,将千里暂时交给子牧看着,自己俯身从地上捡起了那封信。
贺雁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,结果自然要由他自己来承担。就算明彰在信中痛骂他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,贺雁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