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里是被贺雁来叫醒的。
他睁眼时,天还没亮,小孩子嘛,都还是贪睡的年纪,所以他下意识地往床褥里钻了钻,皱着眉头挥开贺雁来的手,闭上眼睛还想睡。
贺雁来失笑,只好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:“千里,今日要上朝的。”
千里瞬间清醒过来,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,急匆匆地下床找鞋:“我睡了这么久吗?现在什么时辰,怎么不早点叫我”
“无妨。”贺雁来按住他的手,笑道,“时间刚好。”
千里这才发现贺雁来只随便披了一件寝衣,没有束发,随意披在肩头,斜靠在床头,一脸温和地笑着看他。天没亮,贺雁来掌了灯,此刻半边侧脸被烛火一照,有种说不出的柔美。
不知为何,千里有些心跳加速。
他匆匆在贺雁来帮忙下穿好衣服,那点急切很快被另一种新颖的情绪取代了——
上朝。
他还从来没有上过朝。
小孩儿的眼睛越来越亮,即使竭力装作稳重,新奇和喜悦还是会从眼角眉梢跑出来。贺雁来观察着他的神色,轻轻一笑,并不点破,让仆人将熬好的汤品端来。
“这是现熬的骨头汤,早上天冷,千里喝一些,身上能暖和起来。”贺雁来把小碗往千里面前推了推,示意他趁热喝。
这骨头汤不知道加了什么秘料,竟和千里以前喝过的都完全不一样,从第一口喝进去开始,千里就眉头一挑,毫不间断地连吃带喝,把一大碗汤喝得干干净净。
他刚一放碗把嘴一擦,明煦就在贺雁来的授意下又端上一个小碗来,贺雁来把盖子掀开,小声说:“昨晚喝了酒,今天头要痛的。我让明尘又给你熬了碗醒酒汤,喝了应该会好点。放心,天知地知你知我知。”
贺雁来说着眨了眨眼。
千里望着面前这碗黑乎乎的东西,表情跟刚才喝骨头汤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。他想说自己已经喝饱了,再喝要吐了,可惜他刚一抬眼,贺雁来就像生怕他不同意一样,又变戏法一般掏出块焦黄色的糖果。
“喝下去以后,可以吃一块糖,和昨天一样。”贺雁来温声哄道。
“”千里喉结上下滚了滚,最后还是没抵挡住诱惑,端起碗捏着鼻子全喝完了。
这次,他刚把碗放下,还没来得及叫苦,贺雁来就眼疾手快地把糖往他嘴里一塞。
甜甜的滋味自舌尖蔓延开,把刚才那点苦涩全部压了下去。千里被堵得没话说了,含着块糖,有些不好意思地被贺雁来送去上朝了。
“少爷对他怎么这么好啊。”
贺雁来刚目送完千里消失在路口,耳边就传来明煦半是吃味半是疑惑的声音。
“嗯?”
贺雁来转身,正对上明煦不高兴的脸,后者看着是心情不明媚,平日一张神采飞扬的小脸皱着,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