痛,额头痛,浑身难受,没有一处是正常的。像被大卡车从身上反复碾过,把皮肉骨头碾成碎片灰尘了一样。
“该死的沈见青。”
我暗骂一声,却不能舒缓内心的半分怒气。但我最恨的还是自己。我们实在太天真了,如果不是当初对他掉以轻心,相信了他表演出来的那副虚假的面孔,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?
早知今日,就算迷路死在氏荻山里,也不要跟着他来这个氏荻苗寨!
正在这时,门外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。我心下慌乱,索性躺回去继续装睡。
很快,门外响起开锁声,然后门扉被推开。沈见青一步一步地走到我床前。
我紧紧闭着眼睛,不想面对沈见青。
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。我应该扑上去撕打他吗?但以我现在的体力,估计只有被他打的份儿。我应该哭诉他的强盗行径吗?可我拉不下脸去大吵大闹。
我胸口郁着一团气,出不来也咽不下去。就好像吞进去了一根刺一样,上不去下不来,卡在中间却也刺得生痛。
我以前对于那些安慰别人的话,诸如“当作被狗咬了”“当作是一场梦”,是十分不屑一顾的,想着总要拿起武器捍卫自己。但现在的情形与环境,除了这么一句来安慰内心,好像也没有其他了。
可我又厌恶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,像个靠着精神胜利的阿Q。
沈见青在我床边坐下,我瞬间鸡皮疙瘩起立。他轻声说:“你装睡一点儿都不像。”
我心里顿时“咯噔”一声,慢慢沉到了水里去。他连逃避都不愿意给我一个空间。
我无奈地睁开眼,与他沉沉对视。
视线相对的那一秒,所有的心理建设瞬间破防。但凡我有徐子戎的体格,或者身体状况好一些,我都会冲上去和沈见青拼命。但奈何我不是体育生,现在还病殃殃的。
人在屋檐下,取闹也没有用,我不想给自己找罪受。
只有忍。
沈见青额角的伤没有包,但已经结了痂,再也不见他之前满脸是血的恐怖模样。
可我额头上却是敷着草药的。
对上我迟疑的眼神,沈见青眉眼一弯,抚着额头笑说:“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,我当然要永远珍藏,不让它消失。”
我呼吸窒住。他说什么?礼物?他脑子不正常吧!
顿了顿,沈见青又补充:“哦,你额头的伤我本也想留着,咱们凑做一对。但我怕留了疤你觉得不好看,就先给你包了。不过报酬我之后再索取。”
我被他自然的态度说得一懵:“报酬?”
“对啊。之前那场……”沈见青说着,含羞带怯地笑了笑,一副少年怀春模样,“之前那场是抵我救你回来的。那包扎当然是得另算。”
我彻底快要被他逼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