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秋,气温不降反升。连老狗都知道找处阴凉躺着装死,宋吉祥却偏得晒在炽烈阳光下。
边陲小城唯所大专院校,粉墙环护,却无绿柳周垂。下午两点,这处地界儿,半丝儿阴影也无,干巴巴热辣辣像处刑场。
宋吉祥蹲在学校外人行道旁长椅上,顶着二八分油头,内穿白色衬衣,外套灰色紧身小马甲,配同色系西裤。这是他前些日子刚刚置办行头,身下来超过200圆子。此时,马甲咧着,衬衣散着,西裤被卷到膝盖上,露出膝上层层陈年疤痕。
他单手提着瓶可乐,已经空。二分钟前,他用舌头勾出最后滴褐色液体,不过现在他还想再试试运气。
脖子仰成九十度,瓶口当当敲着牙齿,甜水没喝到,汗却下来。宋吉祥低低骂声“草”,将空瓶子空投进不远处垃圾桶。
午后人行道上终于有人影,个老妇扯着个稚童路过。
“奶奶,哥哥为什踩在椅子上啊,踩脏别人怎坐啊?”稚嫩童声让宋吉祥老脸红,他抓抓用摩丝固定成钢丝头发,觉得有点臊得慌。
“快走快走。”老妇拉着稚童加快脚步,“和你说过多少次,别和那种人说话,这些街溜子无所事事,就会欺负你这样小孩。”
宋吉祥“啧”声,跳下椅子,屁股坐在刚才踩过地方,朝那孩子笑出排整齐白牙。
“小朋友,这种街溜子在西街有四个大商店,个卖糖果、个卖冰淇淋、个卖玩具,个卖各种鞭炮。”他翘起二郎腿,指指身后大学,“刚刚忙完,现在来接女朋友,女朋友倍儿漂亮,年级第。”
随着宋吉祥话,稚子眼中光彩越来越盛,满目欣羡不由言表。最后那段小小脖颈扬起,看着老妇斩钉截铁:“奶奶,长大也想当街溜子。”
“你听他胡扯,他那是做梦中彩票呢!走走!别理他!”老妇拉着稚子没好气疾步而去。
宋吉祥歪着唇角嗤笑声,大咧咧往椅背上倒。他不算糊弄小孩,在西街他真有四个铺面。卖自然不是糖果玩具,家综合型超市,家电玩城,家洗澡堂子,还有家五金商店。
四家铺面属超市最大,电玩城次之,澡堂子和五金商店只是小打小闹。
边陲小城能有这样身家,已经令人咂舌。可宋吉祥如今却带死不活,比路边残喘老狗好不到哪去,与刚刚继承铺面之时所向披靡意气风发完全不能同日而语。
是,铺面是继承所得。
宋吉祥那个辈子孤寡、满肚子坏水、吝啬到骨子里叔叔个月前嗝屁。临死前因为没对遗产做特别处置,便依法由他亲侄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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