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立即下车。
六月中旬,夏榕市一年中最热的时刻还未到来,但路两边的黄角树已经成荫。和繁华的市中心相比,这里冷清许多,也不像新区那样到处是崭新,却入住率低的高楼大厦。
这里的街道像是浸着时间这盅浓酒,斑驳院墙间的光影,像飘荡着陈年的淡香。
巷口的尽头,就是当年的铃兰香福利院——它现在已经被改建成了社区养老中心。从失去父母孩子们的家,到风烛残年老人的家,它庇护了一代又一代人。
季沉蛟想起七岁那年的春天,养父母的车就是从这条巷子驶出来,带他看遍这座他生活了三年,却几乎没有留下过痕迹的城市。
夏榕市入春时,总是春雨连绵。所以离开这里的记忆,就像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雨中。下太阳雨那天,他在麦当劳外遇到了一个小男孩,瘦骨嶙峋,脸上手上都是污迹。
他不由得再次想到凌猎提到的小少爷。
他肯定不是那个小少爷,凌猎也不是他帮助过的小可怜。
从回忆中回过神,季沉蛟开门下车,向养老院走去。铃兰香福利院和养老院都是在社区的帮助协调下开办的,养老院里应该有工作人员能够联系到福利院当年的员工。
季沉蛟说明来意,养老院立即热情为他联系社区相关人员,又通过社区找到一位就住在附近的福利院员工,刘婶。
季沉蛟看到名字就觉得熟悉,在社区退休活动中心见到刘婶,才想起自己还被她带过。
但时隔多年,加上季沉蛟被领养后改了名字,刘婶已经记不得他了。
“季警官,社区那边的老师说你找我,有啥事儿?”刘婶六十多岁了,却很有精神,也很热心,说着就要给季沉蛟削苹果。
季沉蛟赶紧说不吃,“我想跟您打听一个曾经在咱铃兰香生活过的孩子,她叫何凛。”
刘婶想了想,拿起桌上的水壶,“你跟我上我屋去,福利院解散时,我留了好些资料和照片。”
季沉蛟跟着刘婶回家。老房子采光不好,刘婶把有关福利院的册子、简报全都搬到阳台上,戴上老花眼镜,认真地找起来。
季沉蛟也拿过一本,一翻开,竟然看到了自己,沉默寡言的男孩站在队伍最后面,其他孩子都在笑,唯独他面无表情。照片背后写着他原本的名字:夏诚实。
“找到了,你看是不是她?”刘婶将册子推过来,“夏笑笑,八岁被领养,领养家庭姓何。”
照片上的夏笑笑扎着两个羊角辫,笑得很天真。旁边还附有一张小小的简报,登载的正是听障女孩夏笑笑被领养。
当年的媒体环境和现在不同,没有那么重视隐私和个体感受。夏笑笑有听障,她被领养就算是一则小新闻。
季沉蛟点头,“您还记得她在福利院里的事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