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胥却仿佛来精神,疲倦面容染上几分鲜活气,他拍拍床边位置,对禾枷风夷道:“尊上,不妨坐下聊聊啊。”
禾枷风夷警惕地看着段胥,磨磨蹭蹭地坐在他床边。
这年多时间里贺思慕总是陪在段胥身边,夜晚虽然她不会入眠,但是也不会离去。前段时间战事安定下来,段胥好奇他睡着时贺思慕都在干什,装睡几日后就发现他入睡后,贺思慕便会开始写日记。
她所用就是禾枷风夷跟他提过,停滞在三百年前手札,不知何时她又开始像从前样记录生活琐事,那些细碎普通琐事,字里行间仔细地描绘出“段胥”这个人点点滴滴。
“她想记住。”段胥同禾枷风夷说起这件事,他微微皱眉,很坦诚地说道:“也知道身体很不好,哪里也去不,日后大概就要天天躺在床上休息。若这样话她每天能记些什呢?希望那本手札上能有更多美好回忆。这个世界于是份礼物,想将这个礼物转赠给她。”
禾枷风夷沉默地望着段胥,心说这真是个折腾到死亡前刻不安生主儿。
若不是这样个人,又怎会把老祖宗死水样日子搅得天翻地覆呢?
“你原本就时日无多,若真次把五感全换给思慕,便只是个时辰,换完之后你能不能撑过天都难说。”
段胥仿佛意料之中般点点头,道:“知道。”
“这个事儿做是能做,但必须要老祖宗同意才行。段将军你是死而无憾,还得活着呢。”禾枷风夷摊手,说得很直白。
段胥笑起来,眉眼弯弯带着些狡黠意味:“好,来劝思慕。她近来对越发纵容,她会同意。”
禾枷风夷眯着眼睛看着段胥,从前在南都时候段胥还是爱而不得那个,现在他却已经把老祖宗吃得透透。
“段舜息,你就要死去,要离开老祖宗,你就不难过?”
段胥眸光闪闪,他笑意淡下来,道:“这生里从动情到身死,就喜欢这个姑娘,觉得很幸运。到如今,不希望最后日子是难过。”
“不过,或许最后死时候,会拽着她哭呢。”
雨声潺潺,段胥仿佛要被雨打风吹去花,便是在这种时刻,他仍然还是那个说什都轻飘飘,爱笑少年。
禾枷风夷合上房门,看向守在门外紫姬。紫姬提着伞安静地站着,看见他出来便抬起双墨黑幽深眼眸,默默走向他然后撑开伞。
禾枷风夷转身走下台阶,走进春雨泠泠庭院中,紫姬手中伞稳稳地遮在他头顶。
他手杖在地上发出清脆敲击声,像是漫不经心心跳,风夷突然偏过头去看向身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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