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来不许愿。”
少年说得无比真诚,贺思慕却只觉得他在说鬼话。
她这几百年来借身体、吃魂火和无数活人做过交易,可从没哪个活人说——谢谢,活得很好死也安心,什都不想要。人活在世上总有欲望,自然万念皆空僧侣道士倒是有可能无欲无求,但是段胥浑身上下可没有半点万念皆空样子。
“今日不救你话,你或许就要死在胡契人手下。战场可是个九死生地方,你确信若无相助,你还能次次死里逃生?”
段胥眼里就委婉地含点笑,他支起腿撑着下巴,悠然地说:“无论如何,今日感谢鬼王殿下相助。”
他这个“无论如何”很有几分“你就算不救也能自己逃出来”意思。贺思慕微微眯起眼睛看他半晌,她靠近段胥,在很近距离里看着他明亮深邃眼眸,这次他眼眸中终于映照出她苍白脸。
她低低地笑道:“小将军,你还太年轻。须知道这命运无常,令万物匍匐,非凡人力所能及。”
段胥眨眨眼睛,复述道:“命运无常,令万物匍匐。”
然后他粲然笑,眼里有些轻慢和肆意:“可亦无常。”
亦无常。
亦无常?
贺思慕想,行吧,这小子狂到没边儿,没救,爱谁来教育谁来教育罢,总有他栽跟头时候。等他哪天真成恶鬼,她可没现在这好脾气。
她摆袖子从床上站起来,作势不想再聊就要走,刚迈出步却受到阻力。她回头看去,段胥牵着她袖子,白皙手指在锈红色——在她眼里是黑色衣袖上十分明显,他笑得明朗:“鬼王殿下衣服,好生华丽,不似凡物。”
这话再次偏题十万八千里,且说得十分含蓄。现在南都姑娘们都是窄袖衫罗裙,贺思慕若是走在南都街上,这身曲裾三重衣大约像个从古墓里刚出土。
贺思慕微微笑,说道:“小将军若是有兴趣,刨几个三百年前墓,包你看个够。”
段胥笑着,手指却慢慢用点劲儿,把她袖子拽住。任他有多大力气也拦不住她,这点儿力气,却隐隐约约透露出几分讨饶意思。
贺思慕挑挑眉毛,目光移到他手上:“你手上没有茧子,伤也是新伤。”
她最开始还被这双手骗,还以为他是个规规矩矩读书人。
“啊……”段胥目光落在自己手上,他淡淡道:“以前有茧子也有伤疤,后来用药去掉。平日里别人能见到地方,痕迹都去得干净。”
“什时候去?”
“十四岁。”
段胥答得十分流畅自然,可他实在是太常故弄玄虚,以至于这看起来真诚对话,也不知道是真是假。
他拉着她袖子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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