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从很早之前尤金便发觉,面对着这个忽然出现生化人,他似乎总是缺乏拒绝和抵抗能力。
初见雨幕里,他手撑着伞,另手将毛巾罩在对方头顶,为自己迟来道歉。
生化人开始没有回应,尤金还以为对方是生气。他帮着对方擦拭着湿透长发,颗水珠从对方鼻尖坠下来,尤金注意力被吸引过去,然后就看到面前薄唇动动。
“没关系,只要你来接就够。可以直等。”
这是肖对他说第句话。
这说完,生化人自己将毛巾接过去,将额前头发拢往脑后,露出双极其漂亮眼睛。
尤金于是看到肖对他露出微笑。大概是因为冷,生化人嘴唇有点颤抖,眼神却很温柔。
这让他心脏微微地收紧些。
那时他已经很久都没感受过胸腔里这颗脏器存在。所以他想,这大概是因为肖太过温驯,所以他才会产生这样不忍感觉。
也不怪他会这想。看着肖,尤金总会想起本性纯善弃犬来——从来没有遇到什好事,却依然没有什埋怨。就算平白地承受糟糕对待,只要事后给上很少点补偿,便会将不好回忆轻巧地放下。
因此开始确是同情,恻隐,加上些自补偿和自满足,让尤金把自己当作对方客观事实上饲主。
给对方食物。床铺。衣服。陪伴时间。可以出门看看更多世界机会。这些东西他做起来原本都是顺手,却在他次次看到肖微笑时候,渐渐地走偏。
——肖什都没有。
——所以要给他再多些。
他忽视这两句话中欠缺必要逻辑,把肖想要东西样样放在对方手上。就算有时隐隐地觉得自己做得有些太多,他也总是能轻易地说服自己,肖毕竟是个没有未来生化人,已经到这个地步,不如好人做到底。
直到有天,当肖从旁握住他手,而他没有拒绝时候,他才突然发现,自己愿意给肖东西,早就超过道义上限。
然而他依旧伸出手臂,闭上眼睛,张开嘴唇,近乎予取予求地回应生化人升级请求。他想着他做切都是以肖要离开做前提,没有任何深意,自然也不需要细想。
之后会发生事情,大概就是他为自己放任付出代价。
次次牵手,拥抱,亲昵对话。在对方眼睛里看到自己影子。睡醒时留在额头上亲吻。早餐桌上两个倒满牛奶杯子。回家时抬头可以看到灯火。有人在他开门时候拥抱他,告诉他他很想他。
在这段最虚假关系里,肖却真切地成为他生命中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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