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医院出来不算太晚,时温心不在焉地往公寓走。他坐几站公交,拐到附近个中型超市采购。蔬菜、水果、蛋奶肉类应俱全,他这几天应付万重为损耗太大,脑力和体力都急需补给。
回到家,他把东西归好类,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,心情才平复些。
账单地址最终还是留他公寓地址,他想,顶多自己再转寄过去,好过在医院里长时间面对低三下四万重为。
年少时爱恋再纯挚再义无反顾,也被那血泪教训冲刷点不剩。经过那场剥皮蚀骨婚姻事故,他在无数个睡不着夜里反思自己——他从不复盘,更青睐反思,反思让人增智,可以在未来人生路上规避同类型事件——之后他大概用很长段时间,最终和自己,和万重为和解。
是他自己执意要去爱万重为,没人逼他,所以是他错。
现在他最大理想,就是安稳生活,不再和对方有点牵扯。
然而理想很快就被意外搅乱。
他陷在沉沉梦里,听到阵隐约咚咚声,像从很远地方传来流水声,也像是楼上女留学生哒哒高跟鞋声。总之这声音挥之不去,越来越近,就算捂上被子把脑袋压进枕头,都能听得见。
是有人敲门。
敲敲停停,怕把他吓醒,又怕他听不见,犹犹豫豫又矢志不移。
这里治安并非很好,时温抱着被子坐在床上,时间显示凌晨两点半,是他意识最薄弱时候。他慢吞吞下床,心跳却很快,从柜子里拿根梁明照留给他棒球棍握在手里,垫脚走到狭小客厅里,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无畏。
“谁?”
空气缓缓流动,夜色粘稠。门外无人应答。
时温自从遭遇过绑架后就极为害怕夜深人静清醒,独处空间虽然自由,但也像只无形手,会在看不见地方,混着不知名危险蠢蠢欲动想要偷袭毫无防备自己。
他在沉寂空档里几乎控制不住本能要打电话给梁明照。通讯录名单已经划出来,他抖着指尖按到梁明照名字下面绿色键上,大脑根本无法思考远水解不近火这样逻辑,下秒就要拨出去。
“阿温……”声嘶哑声音穿过薄薄门板传来,有些不确定,又有些小心地喊第二声,“阿温,是。”
紧绷精神松懈下来。时温屁股坐到沙发上,把棒球棍随意扔到地上,缓缓极度紧张神经,隔着门板问:”这晚你来做什?你不睡觉,别人也不睡?“
到底还是被吓着,时温态度和语气都不好。
“发烧,头很疼……”门外声音断断续续,中间有点粗喘,有身体扑到门板上窸窣声,似乎秒也坚持不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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