避开众人耳目,沈遇竹便翻身上马,手揽住身前雒易,手持缰策马狂奔。待来到自己耳房,匆匆将他抱下马来,直冲进门。雒易蜷缩在他怀中,疼得不住痉挛,如身处大红莲地狱,痛不欲生,皮肉坼裂,气血倒涌,全身赤红,冷汗簌簌滚落。沈遇竹撕开他衣袍,但见他周身血管鼓胀,旧伤迸发,绽作蜿蜒血线,自溃烂患处在苍白肌肤上路蔓延。沈遇竹草草料理他身上几处严重疮口,焦灼道:“这样不行,去找医工——”
雒易死死咬着下唇,本已说不出话来,闻言把攥住他手臂:“不!”
沈遇竹只知他不欲让外人瞧见自己这幅模样,抚着他手劝道:“至少让去取针艾和药……”
“你哪儿也别去!”雒易双目赤红,伸出双臂紧紧拥匝住他,粗鲁喝令道:“抱着!”
沈遇竹心中震。雒易伏在他肩颈上,阖目咬牙硬抗着,因为剧痛而不时战栗抽搐。沈遇竹感到他身上滚烫热意烧灼着他肌肤,血和汗腥气蒸熨着他鼻息,感觉自己像是抱着头凶野兽。他想起十三岁时在青岩山深林中设下网罟,捕获那只剧烈挣扎金睛狸豹——可是他怀中这只野兽并不想从他身边逃离。它是要撕开他胸膛,啮住他软肋,闯进他心里去。
他闭上双目,紧紧拥抱着他,想象发生在他身上那些疼痛,似乎如此就能为他分担消减点痛楚。以至于当雒易精疲力尽昏睡在他怀中时候,他自己还在不住地轻轻颤抖。
雒易微蹙双眉,沉沉睡去。沈遇竹下榻取来汤药,点点口渡与他;又汲水为他擦拭身体,包扎伤疮。握着他手坐在榻边,看着他身上瘢痕逐渐转淡。
落日迫近西山,夜色徐徐降临。雒易缓缓睁开眼。
灯烛未燃,狭室昏暗,他自语般低声开口:“……最初只在子时,也不过发作半个时辰——”
沈遇竹转目望着他。雒易注视着屋上横梁,慢慢道:“之后发作时间越来越长,间隔也越来越近。发作之后,又有三五个时辰不能将息、双膝无力……”
他不再言语,尝试屈动双腿,却只觉筋络酸麻,沉重木僵,不像是移动他自己肢体,倒像搅动两柄插进躯体内利剑。
沈遇竹低道:“这样不是长久之计。”
“不错。下次发作不知是什时候?”黑暗之中,他声音森冷而阴鸷,躁恼道:“不过多久,这双腿就要彻底残废——耗不起!”
他殚精竭虑绸缪多时,步步扭转乾坤,将局势推到如今胜面,临门脚,竟似要前功尽弃。雒易无法设想这样情形。他是统领万千生民将军,却也是棋盘上颗过河卒子——只许前进,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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