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墙面上的木质时钟转到了数字10。
作为冯斯谣看书的白噪音,电视机在放一部无聊透顶的偶像剧,这一集似乎快到尾声,上演男女主在雨中悲情告别的俗烂戏码。音量一直调成最小,剧里稀稀拉拉的人造雨声,为这片空气增添恰到好处的吵闹。
客厅的灯光是智能调节的,在晚上十点以后,光线缓慢地暗下来。电视机画面色彩斑斓,不真切的光影交错之间,近在眼前的冯斯谣沉睡着的脸,却更加立体而真实地倒映在朱煦的瞳仁中。
哪怕只有这一瞬的时机——
她想要好好地、细致地看一看这个人。
长年在学术界浸润着,相对单纯的环境下成长,女孩子的脸上,几乎看不到所谓的“沧桑”痕迹。精致立体的五官,眼角是微微上扬的,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,和与生俱来的傲气。多年后这孤傲已然敛于心内,取而代之的,是属于在擅长领域拥有相当专业基础的成年人,独有的安稳沉着和游刃有余。
少年气与熟女感奇特地在28岁的冯斯谣身上融合,或浅笑、或沉思、或落寞、或掩住不安强装镇定地回视、或是解不开围裙时的苦恼和为难……任何一个动作或神态,都要命地勾人,要命地——
吸引着朱煦的视线。
朱煦撑在对方耳侧的手指收紧,在沙发上按下些凹痕与褶皱,然后她在近处,几不可闻地叹气。
其实她有很多话想问。
她想问冯斯谣,这些年过得好不好,想问她晚上睡觉还会不会失眠,失眠的时候又会不会有人给她念故事;想问她,明明当初被自己绝情地下了分手通告,明明知道分开那么久已经没有可能,还是要坚持托人打听自己的下落……
想问她为什么一意孤行地回了国,面对自己几近刻意的漠不关心和划清界限,还是要对她这么好。
但她不能问,她只能看看。
趁着灯光渐暗。
趁着情愫蔓延。
趁着无人察觉。
在这偷来的静谧时光里,她无声地抬手,中指的指腹轻微地触碰一些滑嫩,那是冯斯谣左侧的眼角,这里有一颗小到只有在这个距离,才能看清的痣。
它有个专有名词叫泪痣,很俗套的说法是拥有它的女人注定会为情流泪,朱煦从不认为这件事会发生在理性如机器人一般的冯斯谣身上,但不可否认,这里曾经沾着一些生理泪水——在许多次欲望倾泄之后,在自己的指尖埋进她的体内、然后挤开层叠阻力、行使名为“占有”权利的时刻。
然后她会爱怜地将它们全部吻掉。
黑夜、近在咫尺的凝视、和睡着的女人。睡着的女人是她说不清还是不是爱着的前任。种种暧昧的意象堆积,配上暗色的怀旧滤镜,当下的走向似乎也变得晦暗奇怪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