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刚从被窝里出来,连人带衣服都是暖和,嗓音也透着股晨起独有慵懒和哑意。
“等会儿就睡。”顾翌安转过身,右手缓慢抬起,掌心贴上俞锐侧脸,指腹轻捻着俞锐耳垂,问他:“耳朵现在能听见吗?”
“嗯,能听见。”俞锐看着他说。
顾翌安脸上表情却并未舒展,眉心微蹙,薄唇也轻抿着,清冽眸光逐渐变得深邃,浓似墨染。
眼底也温润,恍如片幽深静谧湖,像是含着无数浓烈而复杂情绪,就这样直直坠入俞锐眼里。
这样眼神,俞锐接不过两秒,心里便开始发酸。
他动动嘴唇,再次叫声:“翌哥”
视线依旧专注,顾翌安很轻地应声:“嗯。”
俞锐试图放松心情,笑笑对他说:“没事,不用担心,会好,等过段时间就能恢复。”
他微仰着头,面向顾翌安,也迎着初升太阳。
晨间金色阳光淡如薄雾,不偏不倚,正好投映在他眼底,让他目光起来清澈而柔和。
无论五岁,十五岁,亦或如今三十二岁。
顾翌安深知俞锐能扛事,知道他总是悄无声息就把事情往自己肩上揽,不会说苦,不会说难,不会有半分委屈,甚至从不会开口提及。
他总是举重若轻,也总是淡笑着将过往置之度外。
可顾翌安此时最看不他这样。
心底蓦然间酸涩难忍,掌心也随之滑至后颈,顾翌安扣着俞锐,把人抱进怀里,鼻尖蹭着俞锐耳廓,低声说:“别这扛,俞锐”
“别这扛,”眼睫颤抖,眼尾也晕染出湿意,他抿紧嘴唇复又松开,哽咽着重复,“你这扛,受不,也受不住”
脊背僵直,双手垂落在侧狠狠攥紧,俞锐猛地闭上眼。
——
两天后,安和试验点工作处理完毕,顾翌安带着俞锐路高铁回到北城。
休息近周,俞锐耳鸣和刺痛症状正在逐步缓解,间歇性失去听力时间也在慢慢变少。
但距离完全恢复,仍然需要段时间。
八院神外病人多,尤其是俞锐手下脑瘤组,门诊排号短则两三周,长则两个月,病区床位也紧张,基本从无闲余。
科里本就人手不足,能挑大梁更是屈指可数,俞锐突然休假,导致科里更加手忙脚乱。
因而,这段时间,顾翌安不仅要处理COT103八院试验点工作,还得手术出门诊,兼顾俞锐手下未出院病人。
偶像消失小半月,侯亮亮坐不住,每天捧着手机,见缝插针地给俞锐发消息。
陈放在科里基本没透露,只含糊说俞锐身体不舒服,最近都会在家休息。
见不到人,狗皮膏药本性却不改,侯亮亮天三问,锲而不舍地骚扰俞锐,追着俞锐不停地问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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