灾,入冬就落雪,路边尽是冻死人。
柳府慈悲,每月都开仓施粥,可天下百姓涌到眼前,座府邸存粮连杯水车薪都不如。
每回施粥,安然与阿留都跟去帮忙,每回去之前,都趴在窗沿对着勤勉苦读柳昀问上句:“少爷,您不去?”
不去。
自他将他二人捡回府,被关在祠堂五日,听着柳胥之遍又遍地追问“尚不能自济,何以济天下”后,便不再去。
尚不能自济,即便施恩济民,施,也是父亲恩。
柳昀十岁那年春,生母祭日当天,因上香耽搁去学堂时辰,柳胥之命人伐他院中玉兰树。
隔日,他便收拾行囊,离家上京。
安然与阿留追出来:“少爷,您走,们怎办?”
柳昀抚抚自己自己行囊,里头除衣物,只有些他从前帮人写家书时,赚取纹银买下干粮。
“此去上京,科考谋生,未必有余力照顾你二人,你们该留在柳府。”
安然却道:“与阿留不要少爷照顾,少爷对二人有大恩,无论您去哪里,们都跟着,们会照顾少爷。”
柳昀看着他们,欲言又止。
他是个不善解释亦不愿对己身事多作解释人,半晌,只道:“走吧。”
那已是景元十年事。
江南连着两年桃花汛,浙北带颗粒无收,杭州府富庶,各地流民都涌入此处,城内塞不下这许多人,官兵便在城门拦着。
出城门,沿着官道朝北走,越走越触目惊心,路旁全是饿死,病死人,有些还有口气,奄奄息只剩皮包骨,旁边就躺着逝去亲人,尸体早已发臭,甚至连四肢都不齐全,想来是被狗啃去。
杭州春有沾衣不湿杏花雨。
可柳昀只觉这雨比雪还阴冷。
哪里是府,哪里是镇,哪里是江山与天下?这分明是人间地狱。
名**岁小女娃看他三人衣色光鲜,趴跪上来,不住地磕头:“公子、这位公子,与阿娘已三日没吃过东西,求求您,分些吃吧。”
她瘦得连眼窝都陷下去,明明才**岁年纪,青丝枯黄,还掺着两根白发。
柳昀沉默地看着她,半晌,吩咐:“阿留,把们干粮分她些。”
阿留原就是流民,知道灾荒年间苦,抓紧布囊道:“少爷,上京路还远,若分,们……日后吃什?”
“……”柳昀垂眸,“可以为人写字,写家书。”
“没用。”安然道,“少爷您有所不知,但凡流民,个个都与亲人失散,能活着已艰难,哪里还会想着寻亲。”
跪伏在地上小女娃抬起眼,趁着他三人说话当口,忽然把抢走阿留手里行囊,转头就跑。
他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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