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昀听到这句“恩公”时,沉静眸色里露出点费解神色,半晌,纠正道:“不是恩公,叫柳昀。”
他看眼跟着自己扈从,那名扈从会意,从马车上取水和干粮递给他们,随后安静地等他们吃完,道:“回府吧。”
那是第回安然与阿留见识到柳府家风严苛。
柳朝明回府便被罚跪在佛堂五个日夜不得进食,而受罚理由不过是句“尚不能自济,如何济天下”。
当时小小安然与阿留就蹲在佛堂外,听着里头传来戒尺之声,听着柳胥之不断追问:“尚不能自济,如何济天下?”简直快要哭出来。
阿留问:“三哥,你说少爷会不会不要咱们?”
安然没答这话,那几日柳府上下几乎无人理过他们,人人往来淡漠,他们夜里就在佛堂外睡去,白日里倒是有人为他们送上吃食。
但送吃食人每回都会说句话:“这吃食只是给你二人,若胆敢分给少爷,他会被罚得更厉害。”
于是只好这悬着心等啊等,直等到五日后,小柳昀从佛堂里出来,他整个人是苍白而恍惚,看安然与阿留眼,说:“走吧,带你们去院子。”
那是暮春时节事,场雨过,院中株玉兰姿态亭亭,柳昀在檐下回过身,问:“你二人可有名字。”
安然没答话,只觉这玉兰色好似少爷腰间玉玦色。
阿留道:“少爷,老三老幺算?跟三哥自记事起就跟着爹娘逃荒,爹娘说没工夫起名字,唤老幺,唤三哥老三。”
柳朝明目光顺着安然目光望向院中玉兰,想想:“你二人颠沛至今,日后就唤且留安然罢。”
安然后来知道,院中玉兰是少爷生母生前所植,玉玦是他生母留下遗物。
在柳昀干枯得只剩下黑与白龆年时光里,那株孑立玉兰大约也是他心中安然。
至申时,柳朝明在佛堂颂完十六遍家训,回房换身青衫,去正堂给柳胥之行跪拜礼,随后亲自奉上茶。
柳胥之接过茶道:“既已罚过,望你将此事当作教训,时刻牢记,今陛下亲征,不在京中,但你为人臣子,更当在这时严于律己,因私事,私情枉顾正务乃大忌,若有再犯——”柳胥之说到这里,掩口咳几声,掀开茶碗盖饮口茶才将咳嗽止住。
这时,安然过来道:“老爷,大人,申时二刻。”
柳胥之点下头,将茶碗放下,也没再将方才话说完,径自出正堂。
这是柳府规矩,每日定时用膳就寝,早刻晚刻都不行。
用膳地方在偏堂,安然与阿留布完菜就立在旁,柳朝明待柳胥之坐好,拿竹筷,才在他旁坐下。食不言寝不语,用膳时也是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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