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咱家捡到你时,你才十四岁,半大小姑娘,在废墟碎瓦砾里翻夜,脸上全是脏灰,咱家走过去,问,‘小姑娘,你找什呀’,你说你找你爹,他被埋在下面。咱家当时看着你,那单薄个小人儿,眼眶通红,十根手指挖出血,那是真心疼呐。咱家把你捡回去,让你唤咱家‘义父’,你就乖乖喊声,你说咱家救你命,你会跟着咱家,咱家那时只当你乖巧,后来才知道,温小野就是温小野,直有自己主意,其实你哪里是想跟着咱家呢,你知道咱家是朝中人,想跟着咱家找鱼七。”
冬夜太冷,茶放在桌上,搁会儿就凉,青唯没饮,只说:“确是想找师父,可那时义父救下,帮隐去身份,说跟着义父,想要报答义父,亦是出于真心。”
“罢,过去事,不提,或许这就是你缘分吧。”曹昆德道,“缘分这东西,谁说得准呢?当年小昭王亲赴辰阳,请你父亲出山修筑洗襟台,你不也没想到多年以后,你与他会在上京相逢?”
曹昆德说到这里,语锋转,“说起来,温阡赶回辰阳,是给你母亲守丧,若不是小昭王相邀,他后来恐怕不会死在洗襟台下,而今义父瞧着……你竟不怎记恨这位小昭王?”
青唯沉默须臾,“父亲是什样人,很清楚,前往修筑洗襟台,如果不是他心中所愿,谁都请不走他。少时天真,总把自己想法加诸他人身上,以为父亲就应该留在辰阳为母亲守丧,殊不知有执念,父亲也有父亲执念,他错失见母亲最后面,心中悲悔,这个楼台,在他心里,或许就是为母亲而建。父亲前去修筑洗襟台,这是他自己选择,怪不到小昭王身上,这些年,亦从未因此事怨怪过他。”
“难得你能想得透彻。”曹昆德长叹声,“既然如此,有桩事,义父也不瞒着你。其实洗襟台修成前,谁都知道温阡屡屡喊停,甚至楼台修成当日,温阡因被玄鹰司掳走,起初是不在。后来洗襟台塌,玄鹰司指挥使、点检均被问斩,朝廷对于温阡是否有罪,却是争论不休。最终,你能猜到温阡罪名是怎定下吗?是小昭王。是他,亲自在温阡定罪文书上署名。”
“义父这意思,”青唯问,“是想告诉,父亲背负冤名,是小昭王过错?”
“义父此前有句话说得不错,出生江野,朝中局势看不分明。可身为温阡之女,跟洗襟台这案子这久,当年上至朝堂,下至民间,究竟是什样,却是清楚。当年洗襟台塌,死伤士子百姓数以百计,先帝病不起,皇位即将更迭,朝局动荡不稳,民间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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