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,什么都看不到。
车上音响放着mattias的一首老歌,《夜航船》,讲述的是漫漫长夜,一对年轻人在孤独的航船上望着河面,相互陪伴的故事。
车里起初传出一些歌声,不大,是阿贞跟着唱和的声音。慢慢的,歌声咽回去了,车子在林间摇动起来。
车窗上结了一层薄雾。
这天夜里,汤贞套上外套,推开车门,蹑手蹑脚地下了车。
山峰之间,没有了城市的光污染,汤贞站在车外的道路尽头,仰头望去。
那层层叠叠的树冠中央,一道银河横跨天际,壮丽而又静寂地,在汤贞头顶上空缓缓流淌着。
汤贞微微张开了嘴唇,有白雾从他口中冒出来。
再过几个小时,太阳就将出现了。
他回到车上。借着车前玻璃照进来的一点月光,他把睡着的小周用外套裹紧了。小周靠坐在后座,睡得正沉,感觉身边有人,他的头一歪,便搭在了汤贞肩膀上,被汤贞搂住了。
第二天早晨,当周子轲把车开回营地的时候,几位摄影师已经拍摄好了附近的素材。他们启程,打算往回开,车到中途,周子轲突然停下车来,其他人便都跟着停下了。
一条溪流在桥下缓缓流淌着,等气温再冷些,这里就快结冰了。汤贞下了车,看着小周脱掉他的棉衣外套,汤贞只穿一件浅蓝色接近冰川颜色的毛衣,他站在溪水中央一块岩石上,远远望向了桥上手握着相机,用镜头对准了他的小周。
水急速流淌过汤贞的鞋底。汤贞站直了,一点也不害怕落水。阳光从他背后升起来了。
晚餐桌上,只有汤贞、周子轲和周世友三个人。长辈坐在一头,两个小辈坐在他手边。
周世友尝着碗中的鱼圆:“你什么时候走。”
“这几天吧。”周子轲说,也吃鱼圆。
“这么忙。”周世友说。
“要工作。”周子轲说。
十一月十六日上午九点钟,郭小莉刚送完女儿囡囡去舞蹈班,车开往公司的路上,她忽然收到一封邮件,邮件里是一张照片。
是阿贞的照片,阿贞站在一条栅栏边,怀里抱着一只黑色斗牛犬,阿贞抱得有些吃力,狗狗很重,还抬头咬住了阿贞的发尾,阿贞抬起脸,对镜头露出难得灿烂的笑容。
下面附着一行字,一看便是子轲的手笔:昨天那张做十周年专辑的封面,这张做封底。
这天清早,周子轲开着那辆维修保养好了的布加迪超跑,载汤贞去了爷爷家。他们看过了几位老人,见到了爷爷家中养的那条斗牛犬。小的时候,这条小丑狗成日里跟在子轲身后奔跑,趴在子轲身边睡觉,喜欢咬厚袜子和嘎吱嘎吱响的玩具。待老了,子轲来了,它最多也只是抬起眼皮看看他,凑过去闻闻他,然后对着周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