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好,合作方也好,都太迷信、仰仗这位老人的意见。因为秘书团还留在首尔善后,陪老爷子回家的是几位助手。夜里十二点了,老爷子按动书桌电话机的按键,等在楼下的助手便都上楼了,周子苑也过来。助手们封存起老先生处理完的文件,连夜送往集团各负责人的住处,这是周世友的办事风格,除了寿宴这种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特殊日子,他极少拖延工作,雷厉风行。
周子苑和苗婶扶老人去卧房,更衣、洗漱、服药。周子苑用一块热毛巾擦老人虚握着的手掌:“爸,你和汤贞说了什么啊?”
周世友咽下药,看苗婶手里的药盒,还有好些要吃。“比饭还多。”他抬起眼,很不高兴地看苗婶。
苗婶一撇嘴,看子苑,对老爷子说:“老了谁不吃药啊,我头疼一下还多吃三四粒,您起码不头疼。”
“那说明你该退休了,”周世友拿过水杯,慢吞吞喝水,又说,“别干了,回家吧苗婶。”
苗婶说,我不回家,我身体好着呢,能干好多活儿:“怎么好话到您嘴里说出来就这么难听啊?”
周子苑低头擦爸爸的手:“爸爸,我刚才问你呢,你和汤贞说什么啊。”
周老爷子看她一眼。“汤贞,”他顿了顿,大约是回忆起几个月前安保团队救了一条邮轮的事情,“他挺有名的?”
“当然了,”周子苑忙忙吹起来,“可有名了!我以前在美国都听过他的歌,他演过好多好电影,《丰年》还上电影学院教材,就是他演的!拿了大奖呢!”周子苑说到这里,提起另一个话茬:“所以爸爸,你以后不能再瞧不起偶像了,汤贞也是偶像明星呢,特别有实力,还在咱们家剧院演出了好多年,朱叔叔说,汤贞是百年难遇的大明星,妈妈走的那年还想看汤贞的戏,那时候汤贞才十七岁,是第一次上咱们家的戏台,可惜最后没能——”
周子苑觉得吹得有点过了,还不小心扯到容易伤心的话题,没说下去。
果然周老爷子耷拉着个脸,也不讲话了。苗婶把床上被褥整理好,掀开了,周子苑握着爸爸的手,扶着爸爸坐进了床里。
“你奶奶以前,”周老爷子突然开口了,“为了追你爷爷,也跑去当兵。”
周子苑一愣。
“女人嘛,以前没什么事业,”周老爷子说,双手放在了被面上,床头灯光泛黄,适合稍微回忆一下往昔,“以前人讲,夫唱妇随,人没有事业,没有自己的主见,就只会跟在人家屁股后面——”
周子苑受不了了:“你又开始了!”
“子轲都已经有自己的事业了!”周子苑扶着老人躺下睡觉,威胁他,“现在年轻一代的小朋友都不说子轲是周世友的儿子了,说你是周子轲的爹!你马上就要过气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