财路。
只不过这样的良驹归根结底是少。绝大多数还是那些条件过关,却登不上大赛台面的马匹。培养他们的目的就像眼前这样,漂漂亮亮站着,叫停就停,叫跑就跑,有些无伤大雅的小脾气,还可以美其名曰特色,有性格。也不需要做更多,只要乖乖由客人牵着,让客人骑着,任客人合影、拥抱、抚摸,讨得了客人的欢心,晚餐就多几块甘蔗。
“咱们是养马,再怎么养也是畜牲,”日头大了,小艾总拿了墨镜戴在眼前,遮了眼睛,“至少心不亏啊。”
叫他这么说,甘老板更不明白了。他也下马,驯马师过来牵马时恭恭敬敬,低声叫了句“甘总”。
“我哥们这人,从小的生活,为人处事,和你和我和所有人,就不一样。”
甘老板点了支烟,听小艾总说。总有路过的女客人偷偷瞧他,甘霖远远望见那些视线,回以一个微笑。
小艾总接过甘老板递来的烟:“像咱们这样的家庭,但凡父辈有些家业的,下一代走的路子都差不到哪儿去。十有八九,打从一出生,往后的路就被自己爹妈安排死了——我还真就没碰见过多少不是这样的——从几岁上学,几岁出国,几岁读个MBA,要么读些文学、艺术的,再到几岁回来,成家立业。在外面无论怎么疯,到头来还是得乖乖回家,继承家业。”
“父辈们,都在背后看着,”艾文涛说,“说到底,他们那么大的成功立在那儿,咱们这些做儿子的,一想到要自己接手,想到这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,一家老小,全公司上下的员工,都指望着自己能把父辈留下来的基业发扬光大,你说说,谁还能没个心理压力,做任何事情都是如履薄冰。”
甘霖说:“艾总年纪轻轻,考虑得很深啊。”
“可我那哥们儿,他没有啊,没压力。”小艾总说。
“有些时候,我也不知道他们家那位老爷子怎么想的。劝他吧,他也听不进去。”
甘霖手里夹着烟,突然说:“澳洲那边华人圈子里有个传言,说周家老爷子在海外……”
他没说下去,艾文涛看他一眼,说:“那些个风言风语,拉倒吧,趁早没有的事。”
甘霖看他。
“信我一句,甘总,”艾文涛说,“那老爷子哪来的私生子?这么多年,他一家子从上到下我都认识,我就没听任何一个人说过,有什么私生子的。还什么‘暗中培养’,‘藏在国外’,还什么,等老爷子一退休,我哥们儿就要被扫地出门,什么优秀的接班人就要出现,”艾文涛说着,气愤道,“他妈胡说八道什么东西?以为是写小说?”
小艾总拿烟叨空气。
“有那么些人,成天巴不得我哥们儿就是他家立下的幌子,早早出了他家门最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