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小女娘,还赏了她一匹花缎做新衣裳,除了她的奴籍。现今她嫁了洛阳尚善坊一个卖饼汉,老汉的儿子媳妇都跟着她过。”薛崇简点头道:“难为你舍了亲人,跟我在这地方一住三年。你回去吧,我让别驾府给你一辆车,再派两个差役送你,让他们路上走慢些。”
施淳睁大了眼睛道:“郎君还在这里,老奴怎能回去!郎君,你难道也要回洛阳去?你不做官了?”
薛崇简不答他话,只是心中阵阵酸痛烦躁,不愿人在面前聒噪,道:“过几日我下山再说,你先去歇着吧。”
施淳不敢扰他,默然叩了个头起身,到底不放心,道:“郎君好歹用些饭菜,老奴看着他们整治,都是干净的。”薛崇简已经闭上了眼睛,施淳只得叹息着去开门,薛崇简忽然叫道:“阿翁!”
施淳浑身一抖,颤巍巍扶住门,薛崇简站起身来,走到他面前,从腰间的鞢靾带里取出那只小金函,薛崇简打开看看,里边的金箔花钿在灯光下闪动明灭,心中复又涌上一股凄凉绝望,将盒子盖上,塞到施淳手中道:“这是咱家娘子留下的,你拿回去给你孙女吧。”
施淳哪里敢要,推搡道:“这太贵重了,老奴不能拿,再说即是娘子的身后物,郎君还该留着做念想才是。”薛崇简淡淡一笑,握紧了施淳粗糙的手,道:“万物皆有归宿,这花钿须让年轻女子贴在颊边,才不枉工匠雕刻一场,留在我这里,bao殄天物了。生时都不曾待她好过,殁后又何必矫情给人看,念不念的,不在这盒子,你拿去吧。”
施淳望了他半日,终于鼓起勇气颤声道:“郎君,回到长安,你便去找宋王……”他忽然想起李成器的封号已改,改口道:“……宁王殿下吧,他终究是待你好的,其实,两年前,他来找过你的,就是你去鹳雀楼那日。”
薛崇简本来心冷如水,听得这话,仍是不由诧讶地抬起头,他隐约记起,那日归来,似乎看到远处有一队人马,那便是他么?他的嘴唇还是抑制不住抖了一下,继而淡漠一笑道:“如今太上皇驾崩,他在李隆基眼皮下必不好过,我又何必撵去增他负累。”施淳如此称呼皇帝,只吓得倒抽口冷气,正待劝阻,薛崇简已转身回到蒲席边,撩起缺胯的白绫衫,坐下闭目不语了。
施淳在门口静立了片刻,方才那一番话,让他在心酸外凭空升出忧虑来,怔怔望着摇曳烛光中薛崇简清冷如玉石雕刻一般的脸。那墨染般的双眉,稍稍抿起的嘴角,总还脱不去少年时的惊人俊美、逼人贵气。似乎一睁眼间,嘴角就会扯出一个略带轻佻的笑容,眸子中的光彩就能映亮了眼前黑暗。他等了片刻,薛崇简只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,他忽而想起,薛绍临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