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时,自己却不在他身边,他欠他太多。虽然他无力救花奴出苦海,但至少可以听听他的哭泣,可以轻轻地拍一拍他,让他相信,自己这一年来,无一刻心中不在念着他。李成器黯然道:“我现在还无法带他回去,但我得让他存一线指望,我和太上皇定会努力为他求一纸赦书。”
施淳仰脸望着这少年亲王面上的疲惫与痛楚,他太熟悉这神情,这便是一年来薛崇简刻意去压抑,却怎么也压不住的神情。他看着薛崇简长大,李成器与薛崇简一段因缘,他心知肚明。他是个厮仆,不似那些读书人,会将痛楚细细咀嚼成可供后人传诵的诗文,但他对那孩子的心疼,无需用言语表达,他就明明白白的知道,那是舍了自己性命,也要护他周全的决心。
施淳叩首道:“殿下,老奴求你,若是救不得我家郎君,就此放过了他吧!”
李成器身子剧烈一抖,颤声道:“你说什么?花奴怎么了?”
施淳道:“殿下与我家郎君一处长大,知他平生快意生死,最受不得的便是屈辱。公主罹难,一门老少,唯有郎君幸存,外间皆传言,是郎君贪生怕死,求至尊赐死母亲……这一年来,在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地方,郎君日日自闭房中,他其实是不敢出去……”
李成器闭上双目,一行泪水缓缓滑下,道:“花奴受的苦,我知道的。”
施淳决然道:“殿下若知道,便不该来!“他一望李成器茫然失神的眼神,心中复又一软,低声道:“这世间事,最易是死,最难也是死,郎君忍下来,只因公主盼他存活,只因他是娘子唯一倚靠,只因他,心中还念着殿下。这一年来,娘子熬着心血,支撑着一门老少,这几日终于让郎君恢复了些生气。殿下来见这一面,徒然让郎君再经一次生离死别,他现在实在是经受不起了!殿下若真为他好,就许他忘了过去之事,与娘子扶持着活下去吧!”
李成器向后跌了一步,昏沉中瘫坐在榻上,施淳忙爬起来道:“殿下,你怎样?”李成器微微摇头,他闭目艰难喘息一阵,空气中有淡淡的青草汁液的涩香,提醒他,这是烟沉水冷的蒲州,不是麝香袅袅的洛阳与长安。一年前的离别他们缘悭一面,一年来花奴没有一个字给他,他不放心,亦不甘心,他撑着一口气,不顾一切地奔赴四百里而来,原来也是为了他的自私罢了。
隔了许久,李成器终是被自己口中腥咸滋味唤醒,他缓缓放开已经咬得失去知觉的下唇,点头道:“阿翁教训得是,是我错了,我,我这就……”他终究不忍吐出那个字,哀求道:“让我看一看他的住处,好么?”施淳无奈地望了一眼李成器,叹息中点点头,佝偻着身形在前带路。
施淳推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