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却扇既可。她派人去探问了武攸暨,得知他只是蹭破几处皮肉,并未摔伤筋骨,沉吟一刻,便又命人唤李成器与薛崇简进来。
她凝望着镜中的美人出神,那人用螺子黛描垂珠眉,金缕翠钿贴在两颊,两抹金粉鹅黄抹上鬓边,一朵金灿灿的芙蓉花子点缀眉心,高髻上的垂下的步摇、金钗、翠翘颤巍巍地闪动。她自清晨起身,就被人摆布梳妆,光是这一头发髻细细挽起,就花费了一个多时辰。此刻她却厌恶非常,恨不得一把将这满头珠玉都抓下来,将这遮掩她年龄的粉妆洗净,她知道这十年中自己失去了什么,她生命中最好的年光、最好的人都已经一去不返,她骗得了谁,也骗不了自己。
她抬起手来,臂上十来个金跳脱、玉臂支叮当作响。她复又忍住了,她知道母亲对自己的爱,并不能让她恣意妄为。母亲要捏碎她在意的人,是那样容易。
薛崇简牵着忐忑不安的李成器一蹦一跳地进来,笑着叫道:“阿母!”看样子他是心情好极。
太平转过身来,从金盘中拈起一根细针问:“这是谁的主意?”李成器惊道:“这是什么?”太平冷冷道:“这是从那匹马鞍子下找到的。”李成器这才明白,花奴竟是将小针藏在马鞍底下,怪不得武攸暨一坐上去,那马就吃痛失惊。薛崇简笑着吐吐舌头,道:“原来它被逮到了啊。”他迈前一步,笑道:“是我干的,表哥不知道。”
太平见他忽然没事人一般,心下的愠怒又渐渐升起,将那枚针又掷回盘中,虽然细小,却有极清晰的一声传入耳中。她凝望着儿子问:“我料来也是你。你想跌死武攸暨么?”薛崇简倒是吃了一惊:“他死了?”太平瞪他一眼道:“他要死了,你阿婆早就拿你偿命了!”薛崇简这才知道母亲是吓唬他,笑道:“他那么大个人,又不是瓷做的,跌一下怎么会死?以前爹爹教我骑马的时候我也跌过的,最多屁股痛几日。”
太平听他又提到薛绍,心中又酸又胀,又夹着一股浮躁怒意,道:“你是成心要他在人前出丑!”薛崇简倒是沉下笑脸来,静静道:“是!我讨厌那个人!”
太平望着儿子清亮亮的瞳仁儿,猜度那是少年人的天生的光彩还是朦胧水气,这孩子自幼便是如此,真的顽皮撒娇起来,鼻涕眼泪召之即来,倒是真生气的时候,未必会掉一滴泪。从前有薛绍在,知道儿子太过分时自有父亲管束,自己尽可以随着性子娇宠他。现在不同了,那场变故太突然,她和薛崇简都没有准备好。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,她要凭自己的力量教导儿子,保护儿子。她板起面孔正色道:“记着,以后不许你在人前再作弄他,在家里由得你怎么疯,到了外头,尤其是在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