仍肯称声“大人”,着实令她感到有些酸楚。
她足下轻滞滞,然后径直走进去。
帐中很是乱,帅案上满满当当地堆满军报奏折,几个乌木马扎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,数张地图凌乱地斜挂着,又有铁甲长枪散落旁。
他独自人站在这乱糟糟片中,正撑臂在帅案上翻找着什。
她立在门口,怔怔地望着他侧影。
若是换作从前她,此时定会飞快地上前帮他整理这些东西,无论是奏折还是军报,皆会样样替他分理好。
但她如今再也没有资格能为他做这些事。
她不再是他臣子,而他也不再是她皇上。
她是他俘来*臣反贼,而他则是她亡国破家仇人之子。
纵是他心中仍旧对她有情,她也不可能与杀死父母仇人之子厮守相爱。为这天下百姓免遭战火荼毒她能够牺牲退让,可若再叫她同从前样伏在他身下、为他做尽切事,那是绝没可能。
更何况,他怎可能原谅她做出那些事?
想必他心中亦是恨她,兴许还想杀她。
不知过多久,他终于直身,转头刹望见她,眸子不禁眯起来,片刻后开口:“坐。”
她低眼,从旁地上捡起只马扎,拢起长裙坐下来。
从头到尾,她没向他行臣子之礼,没唤他陛下,没自称臣,甚至没有像从前那样心无旁鹜地注视着他。
他看着她坐下,自己亦撩袍入座,目光凝在她脸上,低唤她声:“孟廷辉。”
她抬眼看他。
没有笑也没有恨,平平静静张脸,好像他早已不再是她深爱那个男人,而她更不再是那个事事唯他之命是从女子。
他望着这张令他无数个夜晚都不能入睡面庞,突然间很想问她,当初怎能那般冷静决然地离开他?他是她皇上是她男人,她怎能毫不顾及他感受,就如此恣意妄为任性专横地不给自己留条活路?
可他终却只是冷冷道:“你可知你该死?”
她声不吭地注视着他。
他又道:“欺君,通敌,卖国,与反贼相勾结,任这哪条罪责都该诛你不赦,可朕不杀你。”
她淡然地反问:“为何不?”
他斜眉,“因朕知道你是前朝皇室遗嗣。”
她眼底惊芒闪下,却轻轻扯嘴角,“如何知道?”
他神色略有慵意,好似她这问题根本就是多余:“自然是岳临夕供出来。”
她本打算否认,可听这话,脸色顿时有些僵,继而又冷笑道:“合该如此。”
他紧紧地盯着她,“当初为何要假作是与北戬互通之*徒?何不直接将你皇嗣身份大白于天下?”
她眼不眨地道:“是为让大平朝中以为人在北戬,将大平禁军重兵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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