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人从外慌乱地关上。
殿内下子暗下来,连角落里宫烛细焰都在微微发抖。
他浑身上下都透着寒气,不发辞也能令她头皮发麻。
她显然是同没料到会被人撞见,心底揣度半天,却也不知该要如何是好——
他二人间姿势落入旁人眼中,想必是会令人以为是他在欺侮她。
他皇太子数年英名,怎能今朝这般毁在她手中?
她突然有些忐忑起来,竟不顾他盛怒,看着他道:“是以下犯上,殿下只管格功名。”
“孟廷辉,”他突然开口,面色缓些许,眸底却依旧生寒,“此次女子进士科状元之位,非你莫属。”
她微微讶然,不料他至此时还能说这话。
他转身,路走向殿中金案,上面大小金榜并笔墨应俱备——那本就是等他在小传胪后亲写进士姓名用,此时看那裱金黄榜却甚是刺眼。
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背影,看他俯身拾笔,蘸墨落榜,当真将她名字写在头个。
不由怔神,愈发不知所措。
她如此放肆,他不贬罚她,却还依旧予她状元之位?
人道太子心深难测,
是言不虚。
而殿外高树葱翠,鸟儿轻鸣,春过夏已至。
·
乾德二十四年五月廿日,女子进士科殿试放榜。潮安北路解元、京中礼部试会元孟廷辉再登榜首,成为大平王朝女子进士科开试以来第个三元及第女状元。
接着又有诏下,着赏孟廷辉入翰林院、任从六品修撰职,允入东宫经筵侍讲,并修前朝之史,可进两院观诸翰林学士起草诰敕,再加赐佩银鱼袋。
此诏出,本已沸腾京城又如烈火之上添烹油,瞬时便炸锅。
历年历届进士科,何曾见过此等礼遇殊荣?
而那日在宝和殿中所发生事情,自然不可避免地被人传出来。
流言蜚语时疯长如野草蔓藤。
太子从来不好女色,此次却在殿试上被潮安北路来孟廷辉吸走神,又在小传胪当日独会其于宝和殿;而孟廷辉也不是省油灯,自是知道顺竿往上爬,媚上之态常人不可想像也。
佞幸宠臣,佞幸宠臣。
翰林院、太学这两处朝中最清贵地方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起这等人臣,时间清流涌议,都道孟廷辉实属邪佞之辈。
可流言蜚语不过是流言蜚语,纵是清议声潮再高,却也没有个人能真上折子给皇上,请皇上收回已下诏书。
但翰林院老臣们岂容孟廷辉直入翰林?自然都在心里面兀自策谋着,将来要如何对付这个能靠如此手腕入得翰林院女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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