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室狼藉中,那封朝廷邸报自卓少炎臂间悠悠滑落。
二月十八日,鄂王入狱,数罪并坐;皇帝明旨,诏令宝文阁直学士、知制诰谭君会同刑部,案验鄂王被举诸罪。
三月初七,鄂王未伏罪,竟,bao毙于狱。
三月初八,皇帝令百官治鄂王丧事,亲谥“怀妄”;以鄂王身前待罪,不可污皇陵,另辟冢于皇陵西以葬之;又以鄂王无后,诏削封号、封地。
这个晋室此辈中最强悍且狠辣男人,曾令皇帝戒惧,曾令百官畏恨,如今从至高处跌落,身折而亡。
没有确凿罪名,没有明正典刑,甚至连只字片语遗言都不闻,就这般死于不为众人所窥见深牢之中,死于晓谕天下万民邸报墨字之间。
鄂王之死,如山崩之烈,亦如轻羽之微。
鄂王既死,这天便不再是从前天,这地便不再是从前地,这大晋更不再是从前大晋。
邸报落地,遭剑尖疾挑,碎成数片。
卓少炎收剑归鞘。
她转过身。
屋门处,站着闻声而来和畅与顾易。和畅右臂血迹斑斑,他对上卓少炎回望视线,当即被那道比剑锋还要寒锐目光逼得跪下去。
他微微垂首道:“还请殿下息怒。”
卓少炎却道:“和畅,不必跪。”她前踱两步,足底踩过地上碎裂邸报、婚旨、嫁衣、珠片,“不是你主上。”
她声音难辨怒色,可她话语却令他脊背滚过片麻意。
和畅未起。
他俯身叩首,重复道:“还请殿下息怒。”
卓少炎无声地垂视他。
和畅解释道:“殿下并未怀有身孕事,此前周怿与臣皆不知情,并非蓄意隐瞒殿下。”
卓少炎牵动嘴角:“此事不知情?那何事是你知情却蓄意不报?”
和畅沉默少许,才复开口:“二月二十五日,周怿离府回京,并非受王爷所召。当日王府接朝廷邸报,消息有三:陈无宇将军调任兵部尚书、户部收宗亲藩封之酒务及商务于朝廷、桓王及睿王坐通敌卖国之罪而被下狱问审。周怿疑京中将有大变,不忍王爷人在京犯险,故而在同臣相商之后,决定离府回京。”
“还有什?”
“没。”
“没?”卓少炎冷冷笑,道:“和畅,他死。他死——而你同说,没?”
和畅硬着头皮道:“自从殿下因有孕而南回晋煕郡以来,王爷从京中发来便只有通报平安书函。京中发生何事,王爷不提,王府中人概莫能知。王爷所谋者大,又岂会冒着被旁人截知风险,发信府上向臣说明切?王爷是个什样人,王爷秉性、谋略、手段,殿下最清楚不过,何须臣再多言。”
他并未说谎。若非戚炳靖平安函已连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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