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阵马蹄止刹声,席间倏然静了会儿。
“哟,这是谁家的娘儿们来捉人了?”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抓起了一小把花生米就酒吃,“赶紧出去认认人,该躲的就躲好了,省得叫大家看着你被自家婆娘拽着衣襟拧着耳,怪现眼的。”
众人纷纷笑将了起来。
过了没多会儿,便跑进来一个龟奴,直奔着上首而去:“雁王殿下,外头那看架势是王府的马车,车上下来个郎君,抱着个一岁多的小娃娃,奴问他是找谁来的,他也不说话……”
谢时观一听便知道来的是谁了,一起身,从那小唱手里拿回了扇子,又心情挺好地朝着席间敬了杯:“先失陪了,改日再续。”
殿下才刚转身出去,这些公子哥儿们便齐齐挤向了小窗,只见那马车旁停着一个人,打一把厚重的黑绸伞,半身都被绸面挡着,只含含糊糊地能瞧见那玉立身影,很窄的一把腰。
“怎么是个男人?”有人嘀咕道,“这是侍从还是侍娈?”
他话音刚落,便见那执伞人上前几步,将谢时观接到了伞底下。
“这么大的雨,怎么还亲自来送伞?”殿下揽着他腰,低低地问,“随便遣个亲卫过来便是了。”
话是这样说的,可谢时观看起来分明就是一副很想他来的样子,把人拢进车厢里后,他又一回头,同上边那恨不得把半边身子都挤出窗来看的公子哥儿们打了一照面。
“看什么呢?”
上边那群没正形的立即应道:“看雨啊,好大的雨,你们说是不是?”
众人连连附和,都说是在观雨。
谢时观笑着上了车,收起伞:“怎么把这崽子也带来了?”
“闹得厉害,”沈却比划道,“才哄好了睡下,又被外头的雷声给惊醒了。”
殿下走过去,挤在沈却身旁坐下,又手欠地掐了把那崽子的脸蛋,把人掐得满眼含泪,心里就舒坦了。
不仅如此,他还要恶人先告状地训道:“又哭又哭,改明儿送你去书院里见夫子,像你这般爱哭的小孩儿,少不得要在夫子那挨上几戒尺。”
他说得煞有其事,惹得沈却怀里的小崽子顿时更怕了,沈却恐怕他还不到上学的年纪,便先被这位不靠谱的阿爷给骗得厌学了。
因此忙朝着他比划:“阿爷骗你的,夫子并不打人。”
这崽子早慧,不满一岁便张口说话了,眼下也能读懂一些简单的手语。
谢时观却偏要继续吓唬他:“夫子既不打人,备着那戒尺做什么?阿爷究竟有没有骗你,等你上了学就知道了。”
思来自然是听信了他的话,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,拉着沈却的衣袍,奶声奶气地说:“不要上学,我不要夫子……”
沈却便只好把他抱坐到腿上,轻拍着他的背去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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