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七过,街上走动人渐渐多,小商铺重新开门,城外寺院办起庙会,引去不少老人小孩,天桥处来几位艺人,仿着当年北平“天桥八怪”,说学逗唱,倒也兴起阵小热潮。随着政权更迭,许多民间艺人纷纷消失不见,天桥也不似以前热闹,当年云里飞唱滑稽二黄,大金牙手拉洋片,焦德海说单口相声,另有大兵黄骂街售药糖,拐子顶砖,赛活驴,现在也只是沦为北平老人口中闲话家常,开头便是句“想当年”,如何如何。
不过,这不是最热闹,最热闹还得当属元宵,那才是处处悬灯结彩。
正月头几天,李琅玉没有出门,他每日最常做便是擦洗那根红缨银枪,枪上有隐约墨色细痕,当初未及时拭去便留下,这是他小时候“杰作”,那会儿正是男孩子长个时期,他隔半月就比次,用毛笔在枪身上面标下小横线,道道,时间久便擦不掉。
枪身已经老旧,缨穗稀稀疏疏,还掉色,这让它看起来像个备受岁月折磨人,从青春焕发到日薄西山,中间苦难道不尽、说不出,可是稍稍想想就会掉下泪来。李琅玉想,它该是多可怜,孤零零落在外面,如今总算回来,如同历经十三载终于归汉张骞。他将它握在手心里,冰冷金属不自觉产生丝暖意,仿佛有双手在回握着他,苍老有力,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其中掌纹脉络,长满老茧皮肤,还有修长指骨,这双无形手让他无比安心,似乎在告诉他,风雪夜归人,切都能回来。
听张管家说,当日程翰良借着酒醉跟冯尚元讨来这根银枪,对方相当不快,然而又不好发作,便忍气吞声。李琅玉对此没有回应什,倒是张管家笑着问他,大圣爷,这金箍棒还你,还闹不?
可是根金箍棒也换不回五百年被压之苦。李琅玉冷着脸不再理睬。
得,还是这往死里犟臭猴性,哪天真得给套个紧箍咒。张管家啐出口瓜子皮,再次哼起四川小调。
月巧在正月十三这天来到程家,跟着阿静熟悉四周,她之前听闻程家姑爷是入赘过来,不免多在意点,程四爷和李琅玉站在院子中,似乎在谈着什。
“元宵那天和兰兰起出去看看吧,你应该很久没看过。”
他确实是很长时间没见过北平元宵节,走走也好。
程兰上次跟他提及旗袍已经定做好,她本来想亲自去探望下徐桂英,被李琅玉以其他理由推脱,那徐妇人估计此刻早就离开北平。旗袍大小是按白静秋标准给,布料质感很好,李琅玉择个时间捎给白静秋,没有多待,心里仍然揣着愧疚。
而这转眼,日子便走到正月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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