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得他发慌,人心不古,他想,这世上的人怎么能这么可恶?
仇恨滋长如蔓草,疯狂地在每个夜晚繁殖。他睡不着时就会打开那扇破旧的窗户,看着黑漆漆的天空,想问父亲,这是不是苦的滋味?
他一定得回去,回到北平。
李琅玉再次睁开眼,在冷风冷雨中。他把一切杂念抛之脑后,抹尽脸上水珠。遭遇的不过是折体之痛,既然没有死,就不能躺在这。便是爬,也得一步步爬出去。
他想到这里,便觉得什么都不可怕了,反而有种力量在支撑他,人是活的,就没有绝境。
他支起膝盖,枕着那些潮湿的泥土,磕在大大小小的石块上,一点一点朝上爬去,踩空了,又重新开始,身上的痛感也全部消失了,他只记得要从这里出去。
两个小时过去,指腹蹭破了皮,还有最后十米,他看到了坡顶,就在他还差几步时,脚下的一块石头突然松动,他心一慌,手指来不及抓稳,身子猛地下滑。
然后,一只手及时拉住了他。
李琅玉被拉到平地上,两手紧紧拽着对方胳膊,雨水顺着脸庞簌簌往下流,他一抬眼,看清来人后,覆盆大雨从头而下。
程翰良握着他的肩膀,捧过那张爬满狼狈的脸,对上一双瑟瑟凄寒的眼珠,嘴唇微张欲言又止,他犹疑半晌最终轻轻唤道,明书?
大风将声音吹得虚飘飘,李琅玉听到这个名字,从这个人的口中,浑身便是冷颤的愤恨,他打着哆嗦,手上青筋,bao起,抓起一把混着沙泥的石子,朝程翰良砸去。
程翰良不躲,噼啪作响的石粒打在身上,溅到脸上,有刺刺的疼。李琅玉又抓了一把、两把、三把,悉数扔过去。他满心满肺的怒,眼下却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出来。
程翰良按住他的手臂,搂着他,想把他拉起来。他挣扎反抗,不听使唤,顿了顿,直接抡起拳头,程翰良侧头一歪,重重的一拳便落在了肩头。
不够,远远不够。
雨水进到视网膜中,浇红了眼眶,他什么都无法分辨,理智意识被冲走大半,唯有怨恨在不断膨胀,从一口蒸腾着过往记忆的热锅中,叫嚣个不停。
他忍了这么多年,被仇恨捆着、扎着、鞭打着、十大酷刑轮番盘问着,他早就身陷囹圄,许多事情、许多故人,一想起来便是意难平。
两人扭结在一起,在滂沱大雨中,如解不开的绳链,滚到湿漉漉的地上。程翰良只守不攻,接住落下来的一个个拳头,任凭对方发泄,李琅玉红着眼圈,眼中鼓胀着泪水和雨水,这个人,这个人……都是这个人!
他们是虎与狼的搏斗,年幼的狼,稳健的虎,一个在撕咬,一个在控制。
谁也不放过谁。
李琅玉被他压到身下,用光力气,再大的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