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韩渊知道,他不过是陛下手里一个捏园揉扁的玩物,每日苦苦煎熬着度日。
但对于陛下来说,杜玉章真的只是个玩物吗?
他难道不是陛下心里的一朵花?
从东宫到皇宫,用心血供养了那么久,捧在手心里的那一朵花。
可这朵花却背叛了陛下。所以陛下将那朵花活生生挖了出来,丢在脚下践踏着……心口却留下那么大一个疤,日复一日地流着血,连碰一碰都不敢……疼到了最深处,就成了没完没了的,bao怒与狂躁。
*猾如韩渊,自然不会将这想法向李广宁说出口。又关他什么事呢?
若不是白皎然,或许他根本不会太留意那个每每在深夜出入宫闱,然后在宰相府熬个通宵的工作狂。
但毕竟有个白皎然。所以韩渊加倍留神杜玉章的消息。
于是他记住了那一次,李广宁酩酊大醉后,突然对他说的那一番话。
——“杜玉章这狗东西……骨头却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。你看,朕就算打断了他一身骨头,剩下那些骨头茬子只怕还要一根根向天上立着,没一根肯跪下!这个妖孽东西!”
——“陛下,您醉了。杜大人是陛下的重臣,自然只跪陛下,不跪他人。”
——“醉?朕没醉,朕清醒得很!杜玉章……哈哈哈,杜玉章!他何曾将朕放在眼里?就算是在朕的龙榻之上,他依然永远是那一副傲然的架子!他是瞧不起朕么?朕不配做这个皇帝,朕不配做他的陛下?大逆不道,欺君的狗东西……他该死!是不是?韩渊,你说——是不是!”
——“陛下,您乃一代圣君。杜大人绝不敢小瞧于您。陛下,您真的醉了。”
——“朕没有醉!没有……朕没有!他不敢……他有什么不敢?他哪有什么不敢……若是他当真认可朕,为何当初要背叛朕……老七到底哪里比朕强……为什么他要投向老七呢……他就是心里眼里都没有朕……该死的狗东西……朕该杀了他的……”
那一日李广宁是真的醉了,爱与恨都喷涌而出,痛苦的低吼几乎淹没了整个寝宫。韩渊跪在下面静静听着,神态恭谦得很,心思却早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了。
李广宁那点心事,韩渊根本不感兴趣。他只是暗地下了决心,千万要让白皎然离杜玉章再远一些,别卷到陛下和他的事情里去。当真触了陛下心口这块疤,陛下说不准会做出些什么。
不过,他也暗地生了些好奇——打碎了也不肯弯的骨头?是真的么?那个权倾朝野,盛气凌人,甚至有些独断专权的杜玉章,有陛下说得这样刚正?
只不过他这天字头一号*臣头子,除了朝堂上吵架的时候,杜玉章连个眼神也不会给他。所以他根本无从得知。
直到很久很久以后,韩渊与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