祭天那晚,云岚也去了太庙,作为昔日的东宫掌宫女官,她也有许久没有伺候过圣上的起居了,连宫女见她进来都有点惊讶,但还是乖乖退下去了。
偏殿里琉璃灯亮得如同银海一般,云岚知道是自己认错了。
她只记得他像明懿皇后,是心碎的神祗。不知道他也像庆德帝,也有圣纲独断的一面,都说天子是神仙转世,他的一点情绪,对于天下的人来说,就如同雷霆雨露一般,不得不随之起舞。
“就算要祈祷,你的也未必有用。”有着好看侧脸的帝王这样告诉她。
所以他亲自来。
一国之君,独操权柄,为了一介凡人的生死,不惜动用祭天大典,从来只有影响百万人的天灾才可以让帝王祭天,他却用了。就算用了,天下也仍然依从他。
天都祭了,天下的人,怎么能不顺从他的愿望呢?
今夜京中百官无眠,知道内情的人,会用尽一切办法,确认言君玉的消息,不知道的人,会如同开了锅的蚂蚁,急得团团转,只想弄明白这场祭天是什么意思。
燕北王应该是知道的,羽燕然在他们那,敖仲应该也能猜到,他和庆德帝相处过,怎么猜不到这父子的脾性。他们现在应该很希望言君玉是在他们那。
但偏偏是靖北。
萧栩不会为别人走的,圣上亲封的恭亲王,就算是一个靖北的陷落,也不值得他冒死犯险,萧栩一定是找到想找的人了。而他正是因为猜到这点,在明政殿,才会急火攻心吐血的。
他的小言,就在靖北。
云岚的祈祷有什么用呢?
他要他的小言活着。
云岚于是不再说话,只是垂着眼睛,替他整理常服的衣领,真奇怪,真到了这时候,她反而不会落泪了,只听见一片片破碎的声音。
她的神祗没有破碎,是她的心碎了。
“你一直很怕朕吧,云岚。”萧景衍平静道。
他点破了她最大的担忧,一切关于诏狱的玩笑的源头,和她一次次不待见小言的原因。她怕极了,怕死了,她每时每刻都在怕,怕他像庆德帝。只有真正的至情至性之人,才会成为那种君王,那种无可救药的君王,真正的昏君并不可怕,怕的是他圣纲独断,是独操权柄三十年,玩弄天下于鼓掌之中。
“我很感激陛下送去边疆的是容衡。”云岚轻声回答。
如果送去的是朱雀,那就不堪设想了。
帝王的家天下与私天下,往往只在一念之间。因为那一点私心,所以天下人都不再信任,只有內侍,没有过去与将来的人,比纯臣还纯臣,于是开始任用净卫,最开始是制衡朝局,渐渐就变成监视群臣,然后开始给予审判的权力,行刑的权力……
她感激他守住了这最后的底线。
她不知道他每时每刻心中的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