算找到一点破绽。得让敖仲知道,大周的未来只有萧景衍能担得起来,他没有别的选择。换一个储君,玄同甫他们都能承受,他却是要去支援幽燕的人,没有一个明君作为后援,是死路一条。
他只能与东宫共存亡。
“但言大人也说了,唯一的转机在六年前。”敖仲仍然不动如山。
言君玉那句话,是责怪他主动请缨出征南疆,甚至不惜把自己女儿送进宫中。以敖仲的眼界,怎么会看不出西戎才是大周真正的威胁,但他不早早占据幽州,反而去南疆贪功,这才造成今日幽州的危机。那时候西戎还藏而未露,远不到他要在主战和主和派之间做抉择的时候,更没有在庆德帝和东宫之间做选择的烦扰。
言君玉没想到自己一柄单刀切不开他厚厚防御,果然被裹缠住了。不由得有点慌乱。也知道在他面前遮掩无用,索性坦荡道:“敖将军,幽州反正是已经丢了,但燕北靖北仍然可守,察云朔在中间撕开口子,你早一天去,口子就早一点堵上。我再多说也无用,只能由你决断。”
敖将军身量也像敖霁,高大挺拔,是名将的身形,但经过风霜,更有一种山岳般的气质。奇怪的是他气势并不像虎豹,更像是厚重却强大的,并不嗜杀,而是熊与象一类的,打起来自然可以横扫千军,但安静下来也可以温和啃着树皮的。
“钟毅海虽然老得提不动枪了,小言大人难道不想去堵堵口子。”
言君玉猝不及防他这一句,第一时间甚至没意识到他在戏谑,是长辈对子侄的语气,又带着调侃。
“诶,你知道我跟钟老将军学枪?”
“钟毅海一辈子就收了一个徒弟,我当然知道。”敖仲将军仍然不动声色:“只是庙算虽好,韩信还是要上战场的。”
他的目光仍然十分沉稳,甚至是看不出期望和催促的,平静得如同长辈审视子侄,言君玉却有点无法承受,本能地转移话题道:“我当然知道,我这也不是庙算,不过是按猫画虎罢了。东宫卧虎藏龙,像我一样厉害的人还有很多,一定会让敖将军如虎添翼的。敖将军快点决定吧,幽州沦陷的军报,应该就在这几天了。”
敖仲将军没接话,而是道:“等时机到了,末将自然会去觐见殿下的。”
言君玉走出中军帐时,已经月上中天了,敖仲将军治军如神,月光下军营安静如山林,只听见巡查的打更声。言君玉跟着个小校官穿过校场,看着空荡校场上,忍不住把手合在嘴边,长啸了一声。以前敖霁带他去爬山时就这样玩过,说是可以练气,言君玉那时候以为是练武,现在才知道他说的是气势。这样空旷的地方,周围又驻扎重兵,实在容易唤起人心中的雄心。不知道敖霁现在在干什么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