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色的太监服上,大片血渍迅速晕开。
“公公我别的本事没有,十岁前,家里倒是干杀猪营生的……人也好,猪也好,这心脏的位置,不会认错。”
阮娃低声说完,松开手,吕暧便直挺挺地倒在了他脚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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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娃在原地站了一阵子,忽然转过身,走到自己睡觉的软榻前,一把将平常惯用的那个蓝缎面羽毛靠枕撕开。
白色的羽毛,顿时如同冬季的纷纷落雪般,飞了满屋。
阮娃伸出手去,将里面藏著的厚厚一叠银票,揣入怀里。他扔了靠枕,在满室纷飞的落羽中,拉开房门,走出门外。
他非常明白,什麽都再不可挽回。
这时候,天刚刚黑下来,离天亮还很远。他要跑的话,完全有充足的时间。
但不知怎地,他出门後,没有直接朝宫门的方向走,反而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。
不看那个人最後一眼,他不死心。
年节的最後一夜,宫里各处都被大红灯笼照得通明,仍然洋溢著浓浓节日气氛。
阮娃走进御花园,旁边的人认得他,纷纷给他让路。
御花园内,摆著高高的戏台,正在演《辩本》。
一个身穿彩衣,鼻梁处扑了块白粉的丑角,在台上对著皇亲贵胄们,咿咿呀呀唱著戏词,搔首弄姿,丑态百出。
也许是正演至趣处,元渭搂著身旁的柏啸青,和柏啸青笑做一堆,腰都直不起来。
阮娃站在冷风里,微微咬著牙,心里就有些悲从中来。
在这宫中,他拼了半生,挣扎了半生。最想要的东西,还是没有到手。
就如同那戏台上的丑角,出乖露丑,百态露尽,到最後成全的,却是别人。
……既然如此,他一走了之,岂能甘心。
没错。
他的根在这宫中,他的念想、欲望、青春……全部都在这里。
死也死在这里,他哪里都不去。
况且……就算失去了生命,最後输的人,不是他阮娃。
他得不到的东西,那个高高在上的人,也休想得到。
阮娃的脸上,渐渐泛起个笑容。一枚好看的浅浅梨涡,浮现在左颊。
他一把抓过身旁的小太监,在那小太监耳边,柔声道:“圣上若问起我来,就说我在宫中流云阁。”
说完,阮娃便一边低低笑著,一边迈著有些虚浮的步子,梦游般离开了御花园。
小太监有些错愕。
流云阁,是这世间最高的建筑物,每年四时,天官祭天祈福所用。
平常的话,除了打扫,并没人上去。
不知这阮公公,到流云阁去做什麽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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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月十六,早晨。
元渭上完早朝,在众内侍的簇拥中,摆驾回武瑶宫的路上,忽然看见刑部尚书满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