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到北境,茫茫浮白雪原仿佛望不到边际,时间线也跟着并模糊。
若非辛钤突然提起,燕泽玉还真不知道年节将至。
北狄习晏制已有百年,他们也过年节,且与大晏同日,只是风俗方面略有不同。
那张悬于外室金乌重弓被辛钤取下来擦拭,从精雕细刻弓身到紧绷泛出细碎光泽弓,辛钤神色并无异样,长睫微垂,冷峻、不近人情。
但……也不知是相处久,还是错觉。
燕泽玉总觉得哪儿不对劲。
男人狭长锐利凤眼微敛着,葳蕤灯火落在其眉间,扫下片阴影。
不似从前冷峻,反倒透出股柔和。
少年撑着下巴打量半晌,目光扫过男人刀削似面庞,端起桌上茶水润润喉。
“你很喜欢这张弓吗?”
“谈不上喜欢。”
辛钤抿直嘴角,开口是反驳。
燕泽玉亲眼看着男人眼底复杂情绪转瞬即逝,像恢复平静古井,也像是无形无色风,让人抓不住、摸不透。
少年从辛钤微妙转变嗅到些许不寻常气息,后背下意识坐直,意识到男人并未看他后,讪讪撇撇嘴。
诚然,辛钤手中金乌弓确称得上方名器。
原材是浑然体巨型牛角,已然称得上不俗之物,更别提弓弦以玉碎昆山凤凰翎羽淬火后炼成,四海八荒也只能寻得几缕。
其中被制成名器,流落传世便有这金乌满弓和伏羲瑶琴。
回忆纷至沓来,细枝末节都如同刻印般清晰,如同昨天。
燕泽玉虽怠惰于射御书数,却唯独醉心于乐礼。
性子使然,他在喜爱瑶琴身上也不算太勤勉,但好在天赋笃厚,父皇为此专门邀请名动天下山居琴师来当他师父,十几年下来,也算是小有所成。
年前宫廷年宴,大晏尚且安定,觥筹交错间、推杯换盏时,君臣同乐,片歌舞升平。
环肥燕瘦舞姬随琵琶乐声停止而止步,各色佳人俯身行礼后鱼贯而出,留厅台缕余香。
皇帝举杯后第句话却并非往年年节寄语,反倒望向下首燕泽玉——他小儿子。
“朕近日得个宝贝,觉得泽儿应当会喜欢。”
能入正殿参加年宴大臣命妇皆是身份贵重,官级三品往上近臣,听闻皇帝所言,颇有惊讶,但也只是瞬。
皇帝向来宠溺与太子同为嫡出八皇子,天上星星都恨不得为其摘来把玩,也无外乎年宴第句话是要给小儿子送年礼。
可等流光溢彩七弦瑶琴被置放在琉璃琴架上抬出来时,不少官臣都面露惊诧,朝廷命妇也个个伸长脖子,睁大着眼睹光彩。
“这可是九州名器之啊,皇上还真疼爱八殿下!”
“谁说不是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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