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已深,帐内点长明灯,烛光明灭时不时爆出三两声噼啪响动。
两人对坐隅,横竖交叉棋盘置于中间,上面已零零星星下十几个回合。
燕泽玉捏着黑棋犹豫不决。
反观辛钤,斜斜靠在榻边,敛眉静目似,指尖翻覆把玩着支白玉镂空小铃铛,似是大局已定、胜券在握。
燕泽玉对围棋并不精通,甚至可以说是知之甚少,为数不多几局围棋还是陪母后解闷儿玩。
他也想不通过半柱香前自己为什会应下这盘棋,简直鬼迷心窍。
这圆润冰滑棋子落在掌心,凉渍渍,燕泽玉握握掌心,玉石硌着皮肉,即使被打磨润泽但还是有些许钝痛。
燕泽玉心中急切,可围棋最忌讳便是心不静,棋盘上黑白交错线条纵横局势在燕泽玉眼里越发混乱,像是陷入巨大黑灰色漩涡,他只觉太阳穴突突地疼。
他蹙眉、抬眼。
烛火葳蕤,跃动在燕泽玉瞳孔也落在男人锋利眉骨和侧脸,那双薄唇微抿,看上去有些慵懒冷淡,如山间暮雪,又似藏刃冷锋。
不可否认,单论样貌,辛钤生张极好皮囊,若是在街上走圈,不说满怀绣球也应当是掷果盈车盛况。
辛钤似是察觉到他目光,眼皮轻撩,薄唇勾勾,噙着淡笑觑他眼,又回落到棋局。
那骨节分明手指勾着挂铃铛红绳,在燕泽玉眼前晃荡而过,男人薄唇轻启,
“十之八。”
低磁声线里带着股说不出戏谑。
燕泽玉怔,下意识被男人带着走,黑子落下,正是‘十之八’点位。
这手不可谓不妙。
棋盘上形势瞬间明朗,黑棋颓势将止,气息奄奄黑子经这手竟奇迹般延续下来,说是力挽狂澜绝处逢生也不为过。
燕泽玉盯着棋盘定定看好会儿,杏眼微微睁大。以往总听大哥与幕僚聊起棋妙手时语调高亢激奋,他那时不懂,这会儿才算略有理解。
辛钤闷笑,小东西某些时候还真傻得可爱。
蠢笨些也没事儿。左右不过无趣时逗弄来玩小宠物,太聪明反倒不美。
燕泽玉如梦初醒,后知后觉耳根发烫。
红绳系着小铃铛被辛钤刻意放到眼前,琼玉精雕细琢,垂坠红流苏散开来,躺在白木桌上极为显眼。
辛钤没再给他提示,手执玉子大杀四方。黑子被白棋团团围困,气尽命绝,已成定局。
燕泽玉紧紧蹙眉,望着盘糟局势有些气闷,将手中已经被体温暖热黑玉子扔回篓里,刚想偷溜就被辛钤按住肩膀。
下瞬,燕泽玉眼前晃,被男人抵在榻上矮桌。
棋盘棋子尚未全部收回棋篓,室内暖炭不断,燕泽玉只着单衣,抵到棋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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