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。而且,正如我们在本书中所见,由于厌女症已经太深地刻进我们的身体,潜入欲望的核心,若是去掉厌女症,很可能像倒掉盆里的婴儿一样,将欲望本身也全盘否定。关于超越了厌女症的未来世界,就像马克思关于废除了阶级的未来世界所言,我们只能说:
“由于我出生成长在一个厌女症根植太深的世界,我无法想象一个没有厌女症的世界。”
超越厌女症有两条路径。一条是女人的路径,一条是男人的路径。
关于前一条路径,我要对一个广泛流通的误解作出解释,即“女性主义者也有厌女症”之说。对于此说,我们点头称是即可,没有任何否定的理由。原因之一,生于长于这个厌女症的社会,不被厌女症侵染的女人,恐怕不存在。原因之二,女性主义者就是自觉意识到自身的厌女症而决意与之斗争的人。如果有女人自身完全不存在厌女症(那样的女人如果有的话),那她就不存在斗争的对象,也就失去成为女性主义者的理由了。如果有女人自身完全不存在厌女症,只为改变社会而斗争,那么,女性主义就不再是“自我解放的思想”,而只是“改变社会”的道具。这样的斗争,只是一种“强加的正义”,几乎可称不同文化的碰撞,两者之间不但不能对话,反而会以多数派对少数派的压抑和排除而告终吧。本来,何为厌女症,只有知道的人才能判定。许多女人,正是因为知道了何为厌女症,才对此感到愤怒和痛苦。
男人的自我厌恶
另一条男人的路径,又是怎样的呢?我写过,厌女症就是男人的女性蔑视和女人的自我厌恶,但森冈正博在他最近的著作中指出,“很多女性主义者最大的盲点,可能是没有看到男人的自我厌恶的问题。”〔フリー夕ーズフリー,2010:181〕此言堪称卓见。
森冈自述,“我是女性主义的产儿,毫无疑问,属于被女性主义思想唤醒的一代,”〔フリー夕ーズフリー,2010:147〕这么自我认定的森冈断言,“‘男人’固有的性的痛苦和苦恼,是存在的。”〔フリー夕ーズフリー,2010:156〕
“作为一个男人,明明在恋爱、性爱、性等方面伤痕累累,却要装做什么痛感也没有,说自己是无伤的加害者,一直就这么欺骗自己,以这种方式让自己去适应社会构造。我意识到这一点,用了很长的时间。”〔フリー夕ーズフリー,2010:157〕
森冈说,男人的自我厌恶有两点,一是“自我否认”,一是“身体蔑视”。关于男女在身体异化问题上的差异,我曾经提出过一个对比图式:女人是“朝向身体的异化”,男人是“远离身体的异化”。森冈说的男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