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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为上班近些,便也换住地方,在天纬路上置间小院儿,格局倒与秦敬早年住院子差不多,大屋里外两间,还有个偏屋放些杂物。
秦敬怕沈凉生住久公寓,改住平房不习惯,沈凉生却笑话他“事儿妈”,又问他:“以前跟你说过什,还记着?”——
那还是内战正打得如火如荼时候。秦敬心确是偏向共党,但又觉着中国人打中国人,死也都是中国人,难免有些郁郁不乐,倘若打日本鬼子时是锐痛,此时便是闷痛,说都不好说。
沈凉生知道他是个死心眼脾气,也懒得拿什大道理说事儿,只道仗总有打完时候,等到仗打完,咱们就在城郊风景好地方置个院子,看蓟县那头就不错,没事儿养养花,养养鸡,不是挺好。
但解放后惩办地主形势是让他们不敢往城外跑,如今真有个院子,鸡鸭养不得,花草总归能养活。不是什名贵品种,却也五颜六色——草杜鹃,串红,牵牛花,花草葱郁中还有棵院子里本就有歪脖子枣树,令秦敬想起鲁迅先生散文:“在后园,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,株是枣树,还有株也是枣树。”
“先不说这树就长在咱院子里,”沈凉生微蹙着眉打趣他,“你识识数行不行?另株在哪儿呢?”
“你说这树长得这难看,能结枣?”秦敬不搭理他话茬,嫌弃地看着那树,啧啧两声。
“你再嫌它难看,它就真不结枣给你吃。”沈凉生逗他句,同他起站在树下,有搭没搭地抚着粗糙树皮。
“……其实也没那难看。”
“秦敬,有点出息行不行?”
“你有出息,结枣你可别跟抢。”
那年头人是很单纯,邻里间虽爱串个门聊个天,也奇怪怎两个男人住在间院子里,但听说秦敬和沈凉生是表兄弟,早年结过亲,可因时事动乱都没保住家里人,如今也不想再续弦,老哥俩块儿搭伙过个日子,便也不觉得是什特别稀罕事儿。
这平静着又过四年,五七年“反右运动”开始,秦敬个普通小学都要开会,沈凉生厂子里也要抓典型——右派分子是有指标,管你是不是真“右”,说你是就是,没有什道理可讲。
两人本有些提心吊胆,但好在老吴还没退,多少能给他们些庇护,到底尚算平安地撑过去。反右开始第二年,大跃进运动也随之展开。街道支土炉子大炼钢铁,沈凉生和秦敬积极表态,把家里铁器搜刮搜刮,连锅都交上去支援炼钢——反正吃是大锅饭,离家不远就开个食堂,自个儿锅留着也没用。
“实际个土炉子能炼出什来?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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