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得了吧。”秦敬小声咕哝了一句,却又主动拉低他的头,凑上去轻轻吻他。
十月末的冷风从大敞的窗子里灌进来,带起满室尘埃。他们在冷的风与无尽的灰尘中闭上眼静静地接吻,再睁开眼时,还是两个人,地板却已拖得锃亮,矮柜上添了只装饰的瓷瓶,秦敬拿着抹布擦瓶子,又把柜子一起抹了,沈凉生端着水杯从写字间里出来倒水,看他认认真真抹柜子的模样觉得好笑,把人带进怀里亲了一口,打趣道了句:“老周两口子又不是外人,来家里吃了多少回饭了,你至于来个人就把屋子收拾一遍么,平时也不见你这么勤快。”
“你不干活儿就别跟我这儿添乱,”秦敬正擦柜子擦得不耐烦——那矮柜是巴洛克式的,边边角角特别爱积灰,积了灰还不好擦——闻言没好气地回道,“要去厨房倒水就快去,顺便看看冬菇发没发好,发好了就把水沥出来。”——
已是民国三十年的夏天,窗外的林荫路一片葱茂,蚱蝉此起彼伏地叫着,一声连着一声。
自打沈凉生了结了以前的生意,便跟那些名利场上结下的朋友也大半断了往来。先头还有人记得沈家往昔的风光,背后说起来都道沈老爷子倒霉,养了两个儿子,归其了死的死,败家的败家,没一个顶用的。不过日子久了,也就没人再惦记着津城里还有沈家这一号了。
这两年沈凉生跟周秘书合伙开了两家不大不小的饭庄,本钱自是他拿的,周秘书负责出面打理,不是什么大买卖,只求个稳当,反正不管世道变成什么样,人总归是得穿衣吃饭。另外同个留在中国的美国朋友做些进口日常洋货的生意,多半还是为了解闷儿。
他和秦敬在一起的事儿周秘书早便一清二楚,甚至连周太太都知道了——她做姑娘时家里的条件就还行,后来嫁了周秘书,也没吃过什么苦,是以快四十岁了还留着些小女儿的脾气,跟听故事一样听自个儿先生讲了,因着老周夸大其辞的渲染,分外觉得富有传奇色彩,头一回见秦敬时简直抱着一个瞻仰的心态,用打量故事里的人的眼光去打量他们,回家还嘀咕着看他们就跟看戏一样,不像是真的。
可惜后来两家来往熟了,戏里的人也就走了出来,瞻仰全变成了羡慕,每回去做客回来都要埋怨周秘书:“你也学学人家二少,对秦先生多好,你怎么不说对我那么好呢?”
“我哪儿不好了?”周秘书却总要忿忿不平地顶道,“二少平时在家可半点活儿都不干,我怎么说还洗个碗呢。”
实则周秘书这话也就是信口开河——当初沈凉生觉着公寓地方不大,不愿在家里添个外人,只留了那个嘴严的白俄女人隔两天过来打扫一下房间,住是不跟他们一块儿住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