般红。
他觉着自己是冷静,划船手半点不抖,脑中竟还蓦然想到很久前跟秦敬块儿泛舟游湖时情景——他骗自己说湖里有鱼,后来被自己握住手就乖乖地没有挣。
正是当午光景,前些日子没完没地下雨,如今却又放晴。日头烈烈地照着头脸,照着水面。水里漂着各种各样物事,间杂着些死鸡死猫尸体。
也有人尸——沈凉生冷静地想那定不是新死,多半是上游淹死人随水起流下来,泡几天才浮到水面上。尸体已被泡得发肿,面朝下也看不出是男是女,漂到棵被水冲得斜倒树下便被挡住,想继续往前漂又卡得动不,忽忽悠悠地挣扎着,像死得不甘不愿水鬼还附在尸体上头,挣扎着想踅摸个垫背,好换自己去投胎。
沈凉生自是不肯去想那个人是否也被水冲走——不会水人若被冲跑准定时半刻站不起来,要是被呛晕,或被水冲得在哪儿撞到头,八成也就永远站不起来。而后变成具浮尸,不知漂去何方,最后在太阳底下静静散着尸臭——
这样念头,沈凉生半点也不敢有。
可说是不敢有,脑子又像裂开样,半儿叫着别想别想,另半儿却不屈不挠地提醒他,你得想想,如果那个人死,如果他死……
如果他死又如何呢?
沈凉生只觉脑仁儿被日头晒得发疼,意识清醒又迷糊,后半句话是无论如何想不出来。
后背层层地出着汗,许是晒出来,又许是冷汗,握桨手仍是片冰凉,只机械地往前划。
大水是昨日下午涌进城,伪z.府根本组织不起有力救援,老百姓没有别指望,胆子大就跳下水自己游,胆子小纵然会水也不敢瞎动,怕被卷进什没盖儿下水井里去。
秦敬这种压根不会游泳自然只能老老实实地蹲在房顶子上,先从天黑蹲到天亮,又没吃没喝地晒上午,嘴唇已经脱皮,人也有些头晕。
四周已成片泽国,房顶子上多多少少都蹲人。可能附近有家小孩儿水来时正在外头玩儿,被水冲就没影,孩子爹应是凫水出去找,孩子妈就直在房顶上哭,秦敬听着不远不近哭声过夜,后来就听不着,大约是终于哭都哭不出来。
他坐在房顶上望着四下浑浊水,也不知道之后该怎办。耳中突又听见别响动,规律,咣咣,像有人下死力拿头撞墙。
连惊带吓,又撑夜,秦敬脑子也不大清楚,还以为是谁要寻短见,提起力气跪在房顶边往下看。结果却见并不是人,而是口不知打哪儿漂过来棺材——许是自上游坟岗子里漂下来,似条载着死船,漂着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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