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里,想下手现在还不是时候。
如今沈父一死,沈凉生再无顾忌,半分手足之情都没留下,后头几个月明着暗着对他大哥做出来的事儿,要让早死的沈家大太太知道,决计要变厉鬼回来生扯了他。
沈凉生当年回国的时候,并没存着为母报仇的念头,但六年之后,却真是一报还一报——沈凉生的大哥死在了这年年底,人是抽大烟抽死的,可究竟是怎么染上的大烟瘾,又怎么几个月就抽出了人命,那就是不可说了。
李婉娴在沈父去世后立马回娘家闹了一场,终于如愿以偿地结束了她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。后来听闻前夫的死讯,愕然间先含恨离婚离得太早,钱还是分少了。可遗憾完一深想,又觉得浑身冒凉气,这才有些后怕,只觉这事儿八成跟自己那位前小叔子脱不了干系,心道什么叫吃人不吐骨头,自己可真算是见识了一回。
民国二十八年的一月格外冷,天色一直阴沉着,想是早晚要下场大雪。
沈凉生这日回到家,下人边接过他的大衣帽子,边低声禀了句:“有位姓崔的小姐找您,一直不肯走,我看外头天太冷,就让她进来等了。”
下人说这话是因为沈凉生立过规矩,他不在时有生人找一概先回了,别什么人都往家里让。
沈凉生则根本不记得自己还认识位姓崔的小姐,闻言蹙眉问了句:“人呢?”
“就跟厅里坐着呢。”
于是沈凉生这才注意到沙发里还坐着个人——那位崔小姐悄没声息地坐在那儿,说是找沈凉生来的,此时却像魂游天外一般,手里笼着杯茶愣神,竟是副要哭不哭的样子。
沈凉生边走过去边打量她,确信自己没见过这人,却也知道为什么下人自作主张地把人请进来了——这位崔小姐大着个肚子,还真不能让她大冷天站在外头等。
沈凉生走到近前,沙发里的人才回过神,赶紧站了起来,局促不安地看着他,可连声招呼都不知道打。
“找我什么事?”虽然不认识,出于礼貌也不能把人往外赶,沈凉生自己坐下来,看她还站着,便又客气了句,“坐吧。”
“我姓崔……”
“嗯,请坐,”沈凉生看她憋了半天才憋出三个字,只好耐着性子再问了遍,“崔小姐找我有事?”
“……沈少爷。”
对方也没坐,又说了三个字,眼泪便唰地掉了下来,哭得说不清话,倒好像是沈凉生对她始乱终弃,简直莫名其妙。
沈凉生清楚自己根本没欠过这么笔冤枉债,却也拿她没辙,叫下人过来递帕子给她,忍着脾气一句句问了半天,才大抵弄明白是怎么回事。
这位崔小姐并不是津城本地人,本名叫做招娣,最常见不过的名字,人也长得说不上多好,只能算白净清秀,不过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