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浸在那份不能言明愉悦之中,随口回声才醒过味来,赶紧补道:“饱吧。”
沈凉生听得那个“吧”字,有点好笑地说他:“多大人,连自己饱没饱都不知道?”
“饱。”秦敬老老实实地把“吧”字去,掩饰般掉头去看玻璃窗外夜色。
其实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胃口饱没饱,倒是心跟吃撑似,满当得厉害。感觉有点像小时候偶尔闹个头疼脑热,他妈给他擀面条,拿大海碗盛,卧两个糖心鸡蛋,热热乎乎整碗吃下去,比喝药还管用,什病都好。
当初秦敬曾跪在爸妈坟前磕过头,请二老尽管放心走,不用再惦记着自己。他向他们保证,往后日子他个人也能过得好。
不过也难免有时候,下班回家推开院门儿,秦敬会突然恍惚下,觉得其实爹还在,娘也还在,等着他并不是间空屋子。
他搬到爹娘住过屋里睡,睡不着时就在心里偷偷摸摸地跟爸妈聊个天,汇报下今天吃什,教什课文,哪个学生又忘做作业,直到无声无息地聊累,也就能够睡过去。
但自打同沈凉生越走越近,这种孤独时刻便越来越少。仿佛空块心又被重填进土,埋进颗树种。每见次树苗便拔高几寸,终于开出香似桂子花,结出甜如蜜糖果子。
秦敬默默想到,原来喜欢上个人,心中竟会长出树春华秋实。
沈凉生不知秦敬在想什,只是望着对方面向窗外侧影,那样柔和表情竟也有刻让他十分难得地回忆起自己母亲。
并不是没有过好时光——沈凉生在生母身边长到六岁,终被接进沈家大宅之后,每个月也有两次,沈克辰会带着他回去看她。
那时沈克辰还乐意照顾她,她也还没什怨尤地爱着他。心甘情愿地,个人守着间公寓,等待着每月两次会面。
沈母虽有半葡国血统,却不会讲葡萄牙语,只会讲英文和中文。或许因为对未曾回去过祖国多少有丝向往,她格外偏爱勃朗宁夫人所写《葡萄牙人十四行诗》。
那时沈凉生每回去看她,为她弹新学钢琴曲,她就坐在钢琴边为他们读诗,倒也有些家三口和乐融融气氛。
沈凉生打小脑子好,记性也好。甚至如今他还能背出儿时学过英文诗,却几乎忘他母亲也曾经非常美过。印象深刻总是后来那个染上大烟瘾疯女人——大约人是不能门心思苦等死等,等来等去,不留神就被时间折磨疯。
不过现下他又想起来,母亲也曾那样美过。记起她在阳光丰沛午后,用柔和表情半背半念出首十四行诗,再句句译成中文,明着是教沈凉生背诗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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