诏狱甲号牢房里关着,都是昔日人之下万人之上皇亲国戚。比如曾经举兵谋反宁王,再比如先帝第四子,当今穆王赵镜。这位昔日亲王除去繁复王袍累累冠带,只着身灰麻布衣,那个以黑色写就大大“囚”字无疑证实他如今处境。
哐哐敲击声忽然响起。
狱卒垂着头穿过幽深巷道,拎着桶不知是什饭食,走到这间牢房前。他望下那个侧对着他身影,伸手猛敲生锈栏杆,腰间钥匙晃荡哗啦作响:“开饭开饭,过来拿饭!”
赵镜依言站起来,向牢门走去。却在伸手接过那瞬间,不可置信地睁大眼。
那人倒是干脆利落很,从沾满油渍衣袖中伸出来手带着握剑磨出来茧子,秒也不耽搁地开始剥衣服:“放倒牢头,半刻钟时间留给你换衣服,接应你人已经在宫外。”
赵镜看起来简直无话可说,半晌才压低声音,咬牙切齿道:“你简直……胆大包天!”
那人在剥衣服忙碌时间里抽空抬头看他眼:“直如此,你早该知道。”
“慢着!……”赵镜把攥住那人手腕,憋半天却是,“你个女儿家,光天化日之下脱衣成何体统!”
“……”明鹤目光如同在看傻子。
牢房高处窗子泻下浅淡光。明鹤团把短衫,把扔进赵镜怀里,冷冷嘲讽道:“难为你这时候还记得是女子。”
赵镜被衫子砸个满怀,无力地叹口气。他抖抖短衫,欲重新披到明鹤身上,却被明鹤三两步后退避开。
他实在无法,只得暂时先接衫子。
“那天便已同你说过,即使没有你行刺事,也在劫难逃。”赵镜争分夺秒地讲道理,语速却还平稳,“皇兄若真想下死手,岂会轻易由你逃离,又怎会至今还好好活着?若是逃,那才真坐实皇兄疑心,也叫他能光明正大地下手。与皇兄毕竟有数十年情分在,你放心,皇兄不会杀,更不会对天麟府动手。”
明鹤沉默良久,道:“对不起。”
三日前骊山猎场中,她已经听过遍这番解释,也已经在无限沉默后说过句这样“对不起”。
因为郁白不合常理保护,她提前埋伏那支箭没能取赵钧性命,反而打草惊蛇,让猎场影卫倾巢而出。
——在那个兵荒马乱深夜里,她是在赵镜手下“逃脱”。
而后她逃离骊山,赵镜入狱。江湖和庙堂上,流言如野草疯长。
从三月皇宫行刺、赵镜与天麟府私交,到如今无诏回京赶赴猎场、不慎让行刺之人逃脱,此番种种,铁证如山。赵钧是要借着她手,为赵镜扣顶“勾结江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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