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阳依旧挂在头顶,沈明安却觉得周遭切都像是蒙上层霾。
寒风把枝头上剩不多银杏叶卷下来,片片地从眼前落下,方才身上觉出些暖意瞬间褪去,冬日清晨空气中又湿又冷,仿佛冷到骨子里去。
沈明安脑中有瞬短暂空白,他心脏抽疼,原先被他刻意遗忘记忆又因为王兴言出现被重新拉扯出来,点点铺在他眼前,强硬地要他被迫记起。
沈明安站在原地,他想上去质问王兴言,关于那块玉佩,关于为什沈家被灭门那日他会恰好出现在府中,关于他把无家可归自己带回府里,究竟是出于什目。
可他又想转身就逃,沈明安对王兴言有种本能厌恶和畏惧,甚至会因为王兴言缘故,对自己产生厌恶。
他觉得脏。
哪怕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只有八九岁孩子,他还是会畏惧见到王兴言。
畏惧王兴言对他痴迷贪恋眼神,更害怕王兴言对他殷殷切切嘘寒问暖、假意关怀。
沈明安嗓子干涸发疼,他呆立着,行动滞缓地转头,问旁张凌,“这两人是谁……为何会在这里?”
张凌是个聪明人,沈明安为官这多年,不会认不出户部人,张凌便知道,他其实问是另人,但他既问起,张凌便认认真真地答:“这是户部谢华容大人身边人,现下临近年末,宫里要采买东西有不少,是以每日南侧宫门往来人都很多,另人老奴见过两次,却也识不得,许是同谢大人有往来商人。”
谢华容是余杭人士,谢家在江南织造业十分出名,谢华容为人又世故圆滑,很会讨陆承景欢心,当年陆承景去江南巡访时,谢华容投其所好,让陆承景与他相谈甚欢,时高兴之下直接将他封为皇商,让他在户部挂职。
谢华容贪利,但能力尚可,陆辞珩即位时间短,对朝中*员职位升降不好有太大变动,否则容易落人口舌,何况时之间找不出更好皇商人选,便也就将谢华容直留着用。
皇商地位要高于官商,做是朝廷生意,掌管盐业、茶马业和铸银等,王兴言从前只是个普通商人,这些年里即使他人脉再广,本事再大,也绝无可能摇身变成为皇商。
但是沈明安没想到,王兴言会和皇商攀上关系,来到上京出现在宫里。
冷风仿佛针砭般从衣领处侵入,沈明安呼吸窒闷,浑身发冷,头疼得厉害,意识也阵阵恍惚,等他反应过来时候,宫门处已经空无人,只有侍卫井然有序地守在那里。
等到张凌唤他,沈明安才如梦初醒般回神,他勉力镇静下来,把手里文书递给张凌,“有些不适,劳烦公公替将它送到清和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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