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不疾不缓地飘下,天色暗得很快,沈明安侧倒在雪地上,身上衣服被洇湿,头痛欲裂。
他费力睁开沉重眼皮,周遭很暗,眼前像是蒙层灰,视物很不清晰。
入目皆是刺眼白雪,沈明安撑着身子坐起来,倚靠在身后树干上,脱力般将头后仰,忽地闷哼出声,他抬手用指尖轻触头上那处鼓起,肿起鼓包大概有幼童拳头般大小,碰上去就很疼,指尖还有些粘腻,是干涸暗红血迹。
沈明安缓过神来,发现连山溪都看不到,马车和侍卫没踪影,周围渺无人烟,切踪迹都被厚厚白雪掩盖。
这里不是遇到雪崩时山溪边,从山上俯冲而下积雪不知把他们冲到何处。
沈明安蓦地心慌,他们遇到雪崩,他被冲到这里,那陆辞珩呢?
他撑着树干颤巍巍地站起来,哑着嗓子喊人:“……陆辞珩。”
周遭很静,静得出奇,他遍又遍地喊,可是除他自己越发沙哑声音,什都听不到。
他喊得声嘶力竭,眼眶不自觉变得通红,身上像是被风雪浇透,不然怎会这冷。
沈明安腿上发软,跪倒在雪地上,忽然开始徒手挖地上积雪,雪崩时积雪裹着碎石俯冲而下,力道之大,很容易将人砸得失去意识,积雪会带走身上温度,般雪崩后半个时辰内还没有被救,就基本上回天乏术,若是陆辞珩现在还被埋在雪下……
他不敢再想,胸腔生疼,钝痛感萦绕不去,像是无数细丝从四面八方而来将他紧紧缠绕住,让他连气都喘不过来。
手上又冷又疼,片刻就失去知觉,锋利碎石将掌心划出道道血痕,但他仍是用红肿双手在雪地上徒劳地挖。
无所获。
他跪在雪地上,茫然地看着周遭,昏暗光线下,苍茫雪地上抹异色又让他心中升起丝希冀。
沈明安站起来,蹒跚着向那地方扑去,重复先前动作,却只挖到片破碎衣角,他不死心,越挖越深,半个人都陷在雪坑里。
指尖挖着挖着竟挖到块玉石,他用指腹抹去玉佩上积雪,还未细想,就听到有熟悉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——
“找什呢?”
沈明安倏地抬头,看见陆辞珩正弯着腰,完好无缺地站在他面前,他弓起身子,干涩眼中毫无征兆地落下泪来,“你、你去哪?”
陆辞珩不知道他在哭什,沈明安跪在地上,手心里捧着那块玉佩,眼神定定地看着自己。
“哭什啊。”陆辞珩看他哭就心烦,除在床上,他几乎没见沈明安哭过。
他无奈又不知所措地在沈明安身旁蹲下来,就着这个动作去吻他脸上泪水,说道:“刚才到附近看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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