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条街,自来到伦敦,他每天至少要走两遍。平日里低着头也晓得路过店是开是关,闭着眼也知道脚下砖是红是绿。小广场上常驻白鸽也面熟,翅膀有黑羽那只尤其亲近人类。
不过,再陈旧路,也走得出新意。
例如,现时凌晨三点,它面貌变得陌生。
实验室新来博士生个疏忽,弄错数据,害怕拖累整组进度,准备通宵达旦进行矫正。宋野枝注意到,留下来帮他梳理查阅。两个人埋头忙整晚,收尾时,近三点,好歹还可以回家休息几个小时。
墨色浸透天,流到地面城市里来。细高路灯忽明忽暗,不如没有。光线不充足,角落暗处许多东西就成匍匐怪物。
寂静昏暗中,宋野枝睁大眼睛观四路,竖起耳朵听八方,生怕巧遇持枪醉汉和半夜不睡觉流浪狗。他上衣穿是简单短T,两手只得垂在外面,安全感又减少些。
路提防着,安稳来到楼下,他略松口气。气未舒尽,接着听到阵阵急促下楼脚步声,由远及近。宋野枝退到边,低着头让人先走。
黑影迅速掠过他,冲进夜色,是宋野枝来时方向。
宋野枝抬眸扫眼,黑色衣服和夜色下街道相混,连大概轮廓也难以捕捉。他回过头,不再看,抬脚准备踏上阶梯时,却听见那人又回来。速度渐慢,他察觉到,正朝自己来。
什啊
宋野枝背对着他,辨不准,来者是否不善。他攥紧手机,没想好,该不该跑。
“宋野枝。”
低沉男声响起来,宋野枝脑袋嗡下,又是句:什啊
他转过身,易青巍站在他面前,微微喘气。
从他离开那个凌晨,到今天这个凌晨,相隔不过是四天而已。
那时易青巍叫宋野枝等他,宋野枝以为,这次又要,等很久很久。
“为什都是在凌晨见到你。”他说。
其实不是问句,只是不由自主喃喃说出口。
总像在做梦。
“怪,想早些来到你面前,就忘管是不是合时宜。”易青巍说。
宋野枝意识到自己这短短几天建设心理防线不稳固,难以抵抗他,便没有接话,扭头往楼上走。发现易青巍没有跟上来,他又停下,在高处回身等他。
易青巍直在看他,见他果然乖乖驻足模样,笑笑,随即提脚跟过去。
三楼,宋野枝找出钥匙,轻手轻脚打开门,房子里静悄悄。易青巍跟进来,砰地下关门,啪地下开灯。
宋野枝回头瞧他。
易青巍还在止不住地笑:“怎?Jim是醒。”
话落,吉姆适时打开房间门,说:“是,但是马上要睡,祝你们晚安哟!”
“晚安。”易青巍点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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