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雪霁天晴,院里院外白茫茫片,早有粗使婆子在扫雪,清出条路来。
黎楠起个大早,梳洗完毕兴冲冲地往外走,没笼头马般横冲直撞闯进周宴院子。吓丫鬟小厮跟在后面叠声喊慢点慢点。
闯进屋,周宴还没起,黎楠跑到里间扑在床上,下子把周宴压醒。
他小脸儿被风吹冰凉,故意歪着头去蹭周宴:“你今日起好晚。”
周宴被他扰醒,伸手去抓他不安分手,另只手点着他额头:“小没良心。”
他昨夜为赶黎楠课业,睡得晚,本就困倦。因着雪天,府里夫人做主免他晨昏定省,好容易能多睡会儿,还叫黎楠吵醒。
周宴懒懒没有动弹,只双手不住摩挲黎楠冰凉小爪子,道:“再同睡会儿?”
黎楠便脱斗篷和衣卧在周宴身边,他受身凉气,周宴叫来丫鬟,吩咐几句,不多时,丫鬟便将个汤婆子塞在黎楠脚旁。
黎楠昨日天睡得多,眼下哪睡得着,手脚颇不安分。周宴也不指望他真能睡,不过是陪自己混过困劲儿罢。
俩人零零碎碎说约有刻钟,周宴正要起身,忽闯进来个老妈妈,着急忙慌,“哥儿快下来,这像什样子!”
这老妈妈是黎楠父亲黎尚书从宫中请来教导黎楠礼仪,她不大看得上黎楠,觉得黎楠举动都是不合规矩。
黎楠皱着眉,背过身去不看她。
老妈妈道:“哥儿快下来吧,如今你也大,怎不知点羞耻!身为地坤,整日里和天乾混在处,这还要脸不要!”
周宴皱着眉,黎楠翻身坐起来,“怎就不要脸!你倒是说说,哪里不要脸,同他自小起长大情分,怎到你嘴里就变成不知羞耻!”
老妈妈见说不听,竟直接上来拉扯黎楠,周宴拍开她手,厉声喝道:“主子也是你能随便拉扯!”
他冲着外面道:“人都死哪去,把这疯婆子打出去!”
门口犹豫丫鬟赶紧进来,连拉带拽把这老妈妈带走。
黎楠气眼圈通红,转身对着床帐生闷气。周宴俯身去瞧,道:“莫气,同个老妈子置什气,不喜欢她,打发出去就是。”
黎楠不说话,周宴拢拢他鬓发,道:“不是说要去赏雪吗?你是想在屋子里闷整天不成?”
这回黎楠总算有些动静,他看看周宴,埋怨道:“都怪你,倘若你也是个地坤,岂会受这委屈。”
周宴敲敲他脑袋,道:“你怎不说怪你自己不是天乾呢。”
“要是天乾,肯定打遍天下无敌手,上可入朝堂做武状元,退可去边疆做大将军,那还轮得到她对指手画脚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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