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都记得自己第次见到小禾苗时那股震惊又心疼劲儿。小小男孩坐在水泥地上,无知无觉地抓着泥巴要往嘴里塞。夏天都已经过去季节,小娃儿身上还穿着短袖,小衣服脏兮兮像是很久没洗过,鼻涕胡满脸,浑身上下哪哪都像把就能折断样子。
“家小禾苗从小营养没跟上,现在努力给他补着呢。您如果发现有哪里需要专门补,定给说,肯定不会嫌贵!”
郑海川急急说。
“你能怎补?”
祁聿刚刚意识到自己对面前人起点不样心思,心里没有什欣喜,反而是下意识抗拒。
祁聿见过自己母亲因为爱对父亲混账事妥协多少,见过这村里男人出轨,女人骂街,有钱被没钱骗,没钱混吃等死耍无赖。在日复日为钱所困为食所困底层生活里,人性丑陋和贪婪被放大到极致,令祁聿厌烦又排斥。
可现在,祁聿发现自己竟然在意起个拖家带口,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人。
这个事实令他觉得荒谬。就跟眼前这个盲目乐观人样荒谬。
狭窄厨房在入夜灰暗中显得更加陈旧,窗外飘进有些呛人油烟,在晦涩空气中打几个转,然后飘向凝满污渍抽油烟机。
抽油烟机下方灶台上,整齐地堆叠着锅碗厨具。
在角落甚至还有个长方形铁盒,里面盛满土,上面种着几排层次不齐小葱。
“人身体不像花花草草,枯萎浇点水就能长好。”祁聿目光从小葱上挪开,冷冷地说,“如果坏底,或是出生就带病,你后天再怎补,也无济于事。”
“你现在这努力挣钱,”祁聿也许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话有多残忍,也许意识到,也照说不误。他只木着脸,冷淡而理智:“但有时候健康身体本身,就是比挣钱更难事。”
就像他当年那努力求学读书,就像祁老头后来那有钱,可是呢?他们想要好好对待人,还是没能留下。
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。
剩下那分,可能也只是不如意人宽慰自己妄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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