聪妙皇后与先帝自焚于玄极殿后,殿内木质结构被尽数烧光,好在当初建造此殿工匠有留下图纸,潮景帝命司筑局原封不动地复刻,类似于密道之类地方,便就这留存下来。
即便被打扫过,角落却仍旧有当年烟熏痕迹。
陈腐味道伴随着潮湿扑面而来,遂钰拿起角落摆放着火折点燃蜡烛。
呲呲——
火苗接触烛芯,迸起两三点火星。
这里比遂钰想象中还要潮湿,毕竟正殿冬天烘着地龙,无论如何也不该长出霉斑。
他放弃点燃蜡烛,凭借着殿内透进光,脚步蹒跚,摸索着不断向前。
萧韫呼吸声,随着时间流逝越变越弱,遂钰也不确定他究竟是活着还是死。
回宫是为保证皇帝安全,但此刻,遂钰却无论如何都提不起精神,分神查看萧韫安危。
割裂徐仲辛喉管瞬间,血液像是突然而至瓢泼大雨,他根本躲不开这份喷涌灼热,整个人被淋得湿漉漉。
真正映衬御史台之言:是从地狱爬上来鬼混,含着驱不散血腥,绕梁三日怨恨。
脚底像是拖着铅球,每步都缓慢而沉重,遂钰眼皮微颤,咬牙强撑着精神抵达瞭望台。
他不喜欢宫中瞭望台,小小个,不大平台却放着几人高,绣有“萧”字皇旗。
每逢黑云压境,狂风乱舞,旗帜迎风招展肆意改变方向,落在遂钰眼里,便如天罗地网,躲不过,逃不开。
稳固皇权很难,却极易推翻。
历朝历代,很少有皇室历经百年,而整片中原大地,却始终属于万千百姓。
回朝救驾,并非遂钰感情用事。
如果既定答案放在面前,却要舍近求远,去夺那个难以揣测未来,倒不如维持现状,至少大家都能好过些。
萧韫是残苛,徐仲辛又能好到哪。
皇帝为权势劳民伤财,肆意剥削金银以供挥霍,这才是昏君。
但萧韫明显不属于耽于享乐之人,他有雄才大略,受三代帝师教导,又有皇后悉心抚养,后而从军南荣习得策马纵横。
从旁观者目光看待,他是难得文武双全明君。
踩过贫瘠土地,登过料峭雪山,淌过暗流涌动湍河。
遂钰始终未忘,自己是为南荣王府留在大都做质子。而鹿广郡与朝廷纷争,则源于深受百姓爱戴人望,以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十几万将士,将士们背后,站着手无缚鸡之力老幼。
徐仲辛继位,真能比萧韫做得更好吗。
只是武将而已,学过多少治国方略。
在水上那个只以武力论英雄海湾,根本用不着所谓礼制道德。
若大宸今日覆灭,难不成真等着徐仲辛用,bao力压制切,民不聊生,呜呼哀哉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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