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陵幼年时受过不少苦,不过那些都是可以言明。个半大不大小崽子,在刚学会走路后,就被自己亲爹拎到刀枪无眼战场上,虽不去前线,但在军中亦是条件艰苦,况且萧将军为磨练他意志,动辄便对他长鞭相向。
他那时总是哭——当然他自己没什印象,都是军中那些老兵说。他们跟萧将军许多年,对萧将军唯命是从,不敢因为怜爱就帮他。
不过他也不是那些娇生惯养、需要人祖宗似供着公子,哭完也会骨碌爬起来,扯着萧将军玄铁护甲要抱抱。
萧将军狠是真狠,宠起来也是真宠。萧家就萧陵这个宝贝儿子,不训练时,萧将军就会把他扛到肩头骑大马,带他坐上军中最好良驹去草场驰骋,让他抬头去看西南那处红得滴血落日。
给他指何处是大周境地,何处又是狼子野心高句丽。
所以后来萧氏落败,萧家人夜之间被屠戮殆尽后,萧陵身上便呈现出常人不可观之耐性出来,那是他自小被磨砺出来性子——只是家破人亡、天人永隔苦难到底是沉重些,萧陵就算再沉得住气,长到如今,性子还是会难免扭曲。
他这辈子没遇到过跨不过去难处,就算有,也被他剑劈开,破茧似从中撕开道口子,鲜血淋漓地趟出条路来。
可是此时此刻,萧陵却觉得自己眼下遇到二十多年来最大难处。
怀里抱着颗滚烫火球,且久久看不见熄灭影子。那火球紧紧贴着自己,腰身处却又软成滩春水,严丝合缝地与腿部贴在处。
而罪魁祸首却眼闭头歪,趴在他肩头已然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。
萧陵腿只是筋脉有异无法站立,这多年来却也不是全无感觉。如今被副滚烫躯体烙着,像是忍受多年寒寂,朝被人推进花团锦簇春里。
他知道谢玹身上滚烫不同寻常,那是药物入体后排斥反应。谢玹还小,排斥反应在他身上便显得异常清晰。是故即便因疲倦陷入梦中,萧陵还是能察觉到从他身上传过来间歇性战栗。
他在轮椅上坐许久,怀中抱着个半大不小孩子,心里第个念头却是:好在这轮椅够坚挺,不至于因承受二人重量当即寿终正寝。
萧陵发着怔,第二个念头便朦朦胧胧地浮现上来:怎就发展成如今这这幅境况?
片刻之后,他捏着谢玹手腕把下脉,脉象比来时好些。
怀中之人睡得香甜,鼻息均匀,想必毒也沉寂下去。但被汗打湿发根、即使在梦中也不安稳眉睫以及紧紧攥着旁人大袖手,无不在提醒萧陵,他刚经历番生死之劫。
于是萧陵脑中念头还未落下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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