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庭换件衣裳,慢悠悠地从二楼走下来。
这是间开许多年客栈,体量虽小,但经营人知轻重、晓分寸。秦家主掷千金,领着位俊俏郎君包场,掌柜自然知趣,屏退无关人等后,偌大楼便只剩下他们二人。
谢玹正小口小口地吃着面——这面是店里拿手技艺,入口薄而韧,谢玹吃得很开心。
于是秦庭便撑着头,耐心地等他吃完。
被双似笑非笑眼看着,就是神仙也会觉得不自在。可谢玹不,他坦然待之,在秦庭目不转睛视线里,仔仔细细将面条根根送进肚中,又将从葱花从汤汁里挑出来,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,最后悠然地放下筷子。
“你有什要说吗?”他问。
“嗯?”秦庭不答,只好笑地看向桌面上葱花,“不喜欢吃?”
“不太喜欢。”
“那为什还要将它挑出来,留在碗里不行?”
“碍眼。”谢玹站起身来,“你没什要说话,便要走。”
把折扇挡在谢玹身前。
谢玹抬眼,恰好对上折扇上字迹,鼻尖还有隐隐墨香,像是不久前刚由主人亲笔写就。他顿顿,面露不虞,说话间不免带几分冷笑:“怎,家主大人要拦?”
“岂敢。”秦庭盈盈笑道,“十三殿下自当来去自如,请便。”
谢玹走到大门门口。由于包场,整个楼都寂静无比,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,但谢玹清楚,在肉眼看不见暗处,定有秦庭人潜伏,就如在那破败茅草屋前样。
他把手放在门上,推下,意料之中没推动。
谢玹心中不悦之意更甚。
他平生最恨被动受人胁迫。那坐在皇位上生死都不由自己印象太过深刻,以至于任何违背他意愿事,都能激起那些应激般回忆。
即便秦庭今日所做,与谢玹谋划有关,他也懒得再与他多做纠缠。
“你秦家日落西山,数代积累家业传到你手中,恐怕已所剩无几罢。”谢玹转过身,再次在秦庭身侧坐下,他仪态放松,状似妥协,说出话却犹如利刃,刀刀往人心口山扎,“怎?是打算抛弃先祖祖训,打算与皇室沾染?”
如今势大世家中,有李、凤、王、秦四家。
说是四家,其实在大周朝中活跃仅剩三家,秦家人如今早已成为朝中边缘人物,做着些不瘟不火活计。因掌握苏绣技艺,秦家倒是早早成为富甲方商贾,只是钱财到底不如权势有吸引力。
秦家落到如今势头,全是因为祖训奉行中庸之道。
如他们这般世族大家,多分则满,少分则亏。若尽心偏向皇权,则易致圣上偏听,不听民众之言;若太有自意识,则易被掌权者当做狼子野心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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