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,天光乍破,朝云叆叇。
玄家破落片旧宅前,十几个酒坛个挨着个东倒西歪地倒着,像被醉醺醺人临时摆个看不懂阵法,杂而无序,有还断断续续朝外淌出片晶亮酒液,洇到铺满杂草地里。
醉人酒香中,溯侑手肘随意地撑在块红砖上,眼尾烧出桃花般色泽,像精心描绘下动人心弦两笔。日升月落,晨光撒下,他眯着眼去寻天边朝阳时,样子是说不出慵懒散漫。
“女郎,天亮。”他看会,偏头去看薛妤,嗓音微哑,字句里似乎漫开种馥郁醇香,甜滋滋刻意勾人,“回去吧。”
薛妤颔首,起身时,视线又在周围转圈,微微扬下眉尾,问:“从今以后,就都能忘?”
阳光洒落,在半空中打出圈七彩光晕,她站在光圈里,就连斜斜插着冰冷步摇都现出种毛绒绒温柔之意。
“忘不。”溯侑眉目放松地舒展开,像汲满雨露枝叶,现出种青青翠翠,与以往截然不同蓬然招展来,他用余光点点勾勒出薛妤身形,薄唇微动:“但不会再想。”
那些隐晦,腐烂,压抑不住恶念,就永远留在从前,留在昨夜。
而今天,乃至之后,天南海北,不问归途,他都跟她走。
两人迎着朝阳行走在山风和密林间,潺潺流水拂过耳畔,树梢簌簌之声阵接阵淌过,薛妤抖抖手中两张薄薄卷案,垂眼问:“公子之位,解过。”
话音落下,薛妤罕见沉默下。
在溯侑来之前,这位置直空着,是朝华和愁离确实都各有各缺点,行事作风还需历练,二是这个职位特殊。
若说殿前司指挥使专为她做事,掌管百众山大小事宜,那公子,则要在两头任职。邺都私狱事要管,百众山要管,邺主手下难题,也得帮着分担。
相当于人身兼数职,还样样都得做好。
“前两日,问过朝华与愁离,对公子之位,她们都是怎样想法。”薛妤如实道:“愁离说自己资历尚浅,还需磨砺,推荐你与朝华上位。朝华不应,直言洄游时间证明切,自古能者居上,理应你来。”
她顿顿,看向溯侑,认真道:“说实话,站得越高,所承受越多。”
也因此,这个位置,前世,这世,她未给过任何个人。
溯侑指尖划过株半人高,长得蓬勃旺盛山草药,他从喉咙里低而轻地嗯声,旋即抬抬眼,问:“升职太快,会不会引人对女郎不满。”
“不会。”薛妤应得快而干脆:“切都按邺都规矩走,但你压力会很大。”
这话是真话。
可他要走那条路,注定需要站在足够高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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