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时宁转眼看向巴掌大后视镜,并不能看清那人表情。
方才简翛每句话都像意有所指。
年纪比他小,工作很忙,想方设法才能见到面,见也只是吃吃饭兜兜风。实在见不到就语音说几句话,分享或抱怨工作……就像在描述他们相处日常。
“简翛……”
“嗯?”
“你……有喜欢人吗?现在。”这个问题在米兰那个晚上,在uber上,在戴欢欢质疑中生成,而后被他搁置在旁,因为太忙,因为不确切,又或许是刻意逃避。
简翛如既往,对他不假犹豫:“嗯。”
“那,为什不直接告诉父母?”
“妈很传统,爸又是基督徒,有教义和信仰。所以,暂时不知道该怎让他们接受是同性恋事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嗯。喜欢男。天生。”简翛轻描淡写语气像在说,喜欢吃橘子。
月时宁心里颤,条件反射似撤回环在他腰间手臂。
简翛微微偏偏头,望向后视镜:“介意?”
他慌忙摇头,又抱回去:“是模特。圈里特别多同性恋,挺正常。”
车子停下来,月时宁还在后座愣神,简翛被他卡住,下车动作别别扭扭,鞋底不慎蹭到座位边缘留下几粒沙,却小心着没碰到他分毫。
见他不动,简翛默不作声替他摘下头盔脱下机车外套,又单独跑趟奶茶店,将暂时寄存恐龙公仔塞进他怀里催促道:“回去吧,早点睡。明天下午不是还有最后门考试,加油。”
他机械地点点头,抱着恐龙往宿舍走去。
室友还在挑灯夜战。月时宁冲完冷水澡默默坐到桌前,可翻开考点总结,却看得心不在焉。
方才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简翛喜欢人到底是不是自己,却直忽略更重要问题。
他明明应该先问问自己,是不是喜欢简翛。
他直不曾追根究底这种对简翛莫名其妙亲昵、信任和依赖,以及他心中这股按耐不住期待本质上究竟是什。
可这不能怪他。
月时宁叹口气,人生最初这二十年里,他多数时候忙着抵御他人恶意,却没认真在意过喜欢。
他久违地在深夜失眠,听窗外风声大作,雨却迟迟不落。
最后门考得马马虎虎,下午四点走出考场,雨停,却看不到太阳。
那人消息如期而至,像掐着表在等他。
——考完?
——嗯。你在哪里?
月时宁确要见见他,单靠个人胡思乱想是得不到答案,面对面才能确定。
——在冲浪,来吗?
——嗯。位置发给。
月时宁回宿舍简单收拾替换衣物,叫车。
与他们昨夜吃饭地方同路,只是更远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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